矛與盾(23)_鄭媛

二十三

　　在餐廳裡，恩熙負責推點心車，餐車裡裝滿點心盤，恩熙只要負責把餐車推到客人身邊，讓客人隨自己的喜好取用餐盤即可，所以每天晚上她都要走很多路，工作四個小時期間幾乎都要站著，沒辦法坐下來休息。

　　忙碌地過著每一天，雖然勞累，但恩熙並不覺得辛苦，因為她已經開始計畫自己的未來，不管怎麼樣她都不會被命運打倒。

　　早上十點鐘她剛到拉麵店工作，同事就在外場叫她：「恩熙，你的電話！」

　　「噢，我馬上出來！」她正在廚房幫忙，聽到同事的呼喚雖然覺得疑惑，還是趕緊跑出來。

　　會有什麼人，打電話到拉麵店來找她？

　　「喂？」拿起話筒，她的疑惑存心中。

　　「恩熙？」李昆明的聲音很冷靜。

　　「舅舅？」恩熙睜大眼睛。「您、您怎麼知道這裡的電話？」

　　「我打電話到你以前在北投租的公寓，你的室友告訴我的。」

　　「噢……」她點點頭，想起自己從公寓搬走的時候，確實把這裡的電話給了室友，因為住在那裡的時候，大家相處的很好。

　　「你離開飯店還搬了家，為什麼都沒告訴我？」

　　「我……我不希望舅舅擔心。」

　　「你這樣瞞著我，我只會更擔心！」

　　「對不起。」恩熙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有空嗎？可不可以出來，我想跟你見一面。」

　　她想了一下。「下個星期一我休假，白天可以見面。」晚上她還要到粵菜餐廳上班。

　　「那就下個星期一，上午十一點我去找你，你給我現在的新住址。」

　　恩熙把宿舍的地址告訴舅舅。

　　「先這樣，我們見面再說。」

　　「好。」她順從地回答。

　　李昆明沒再多說什麼，就掛了電話。

　　「舅舅沒想到，你連離職、搬家這種事都不告訴我，你對舅舅怎麼會這麼見外呢？」李昆明一見到恩熙，就臉色凝重地對她說。

　　恩熙低著頭，知道是自己的錯。「舅舅，一切都是我不對，您可以儘量罵我。但是我絕對不是對您見外，我真的是怕您擔心。」

　　「再怎麼樣，這種事也應該告訴我！我只要一想到，如果你一個人在外面發生什麼事，而我根本不知道你人在哪裡，那時候完全沒有人可以幫你，我就覺得很可怕！你這個孩子實在太過分了，就算怕我擔心也不可以這樣！你怎麼會這麼我行我素，根本不顧慮親人的感受？我姐姐應該不會這麼教育你的！」李昆明的言詞和態度都很嚴厲，這是他第一次這麼對恩熙說話。

　　他嚴厲的指責，讓恩熙的心揪成了一團。「對不起，舅舅，下次我不會再這樣了……」垂下眼，淚水慢慢滾下恩熙的臉頰。

　　她沒有為自己解釋，當初離開飯店時的傷心。

　　那個時候，她痛苦的幾乎想從這個世界消失。

　　李昆明沉肅地看著她，聽過謀遠雄對自己解釋過的原由，他其實非常明白恩熙的痛苦。「好了，只要記住，以後不可以再這樣就好了！」他的聲調放緩。

　　「我知道。」低著頭，交鎖著放在膝上的手指，恩熙哽咽地回答。

　　看著恩熙的樣子，還有她眼睛下方疲累的陰影，李昆明忽然感到很傷心……

　　這個孩子太可憐了！

　　她一生下來，命運好象就註定要受苦。

　　李昆明心也揪成一團，他想起姐姐臨終前的囑託……

　　想起那一封信的事情——

　　「舅舅，您最近好嗎？舅媽好嗎？妮妮和大友他們好嗎？」擦乾眼淚，恩熙問候李昆明的近況。

　　李昆明回過神。「呃，很好，沒什麼不好……除了你沒跟我說離職和搬家的事以外。」

　　恩熙低下頭，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我已經知道你跟總經理的事了。」李昆明突然說。

　　恩熙猛然抬起頭。

　　「你不用那麼驚訝，」李昆明慢慢跟她說：「這件事，連董事長都知道了。」

　　「董事長？」恩熙覺得很不安。「董事長也知道了？」

　　李昆明點點頭。

　　恩熙的脖子很僵硬，她沒有低下頭，卻只能瞪著前方的地面。「不過，我們現在已經分手，一切都過去了。」她平板的音調陳述。

　　李昆明看著她。「恩熙，如果有什麼事你應該坦白告訴我，不應該瞞著我——」

　　「這是我不能預料的事！」恩熙打斷李昆明的話。「我並不知道自己會跟總經理在一起，但是兩個人在一起之後，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跟舅舅說這件事，一直到現在既然已經分手，就沒有什麼好說了。」她依舊瞪著地面把話說完。

　　李昆明垂下眼，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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