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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電話?他的壞心情就是從那通電話來的?她沒有開口,只是聽著。

  “是辛蒂的媽媽打來的,辛蒂是我去世的妻子,你記得我結過婚吧?”他嘲諷地一笑。

  “我知道,我當然記得。”還有誰會記得比她清楚呢?她苦澀地說。“她媽媽說了什麼?”

  “今天是辛蒂的忌日,她責備我沒有去她的墓前看她,她認為我生前沒有照顧好她,連辛蒂死後也沒有彌補的意願。”他的話語幾乎是夾在齒間出來的,言語間充滿了晦澀與尚未褪色的痛楚。

  “為什麼她要你彌補?這又不是你的錯!一切都是意外,不是嗎?我記得季媽說過辛蒂是車禍去世的,這又不是你可以控制的!”筱墨激動地說。

  他苦笑。

  “我不能控制的又何止這件事。”他的婚姻根本是一團災難,他畢生最大的失敗就是婚姻。只是這些事情他不想說,對於那個可怕的婚姻,他連想都不願去想。偏偏今天那通電話將他拉回過去的噩夢中,讓他回憶起許多不願記得的痛苦。“按照她母親的看法,我恐怕只有坐在車裡面跟她一起死去,才能對得起辛蒂。”只是她母親不知道,她根本不會願意跟他死在一起。

  “不!”筱墨聞言恐慌地抓住他的手臂。“你不能,你不能,我不要你死。”她鼻子一酸,眼眶裡面的水霧差點氾濫成災。

  她光是想像他可能也跟辛蒂坐在車裡,一起出車禍,一起死去,她就覺得像是被剮出心臟般的痛苦。

  看著她眼底的痛苦跟護衛的態度,他感動得撫摸著她又細又直的髮絲。“傻子,就算她母親再怎麼希望,時光也不能倒流,我怎麼會死呢?”

  她抬頭看他,激動地抱住他,將臉緊緊貼靠著他的胸膛,仿佛只有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才能減輕她的恐慌。

  “不准你死。就算你很愛很愛辛蒂,她已經死了,你不可以跟著她去!不可以!”她堅定地說,像是要命令他服從似的。

  他愣了一下,將她小小的身子抱進懷裡,緊緊地摟著她,讓她的溫暖穿透衣物傳到他身上。

  她的護衛教人感動。

  無論分開了多少年,她依然沒有任何條件地站在他這邊,相信就算他是個壞蛋,她也會極忠誠地宣示他是好人。

  “我不會的,就算是個可悲的婚姻失敗者,我還是不會選擇那種路的。”他拍了拍她的肩頭,感覺自己真不想放開她。

  雖然並沒有跟她談到什麼,關於他過去那段婚姻的痛苦與折磨,他不曾跟任何人談過,但是只有這簡單的幾句話,她就安慰了他被回憶折磨的知覺,整個人舒緩了許多。

  筱墨趴在他胸前,在他的懷抱中,一點也不想離開。

  但是就算她有再多的眷戀,她也不可能永遠這樣占著這個位子。在他心中,最愛的還是那個無緣的妻子吧?

  雖然這刺痛了她,但是能夠親手擁抱著活生生的他,她還是覺得自己比辛蒂幸福一點。

  她抹去眼角的淚痕,起身離開他的懷抱。

  頓時,冷空氣穿進他的懷抱中,他感覺到一種空虛掩上,讓他幾乎要衝動得將她拉回去原來的位子。

  “太晚了,我們還是回去吧!”他拿起賬單準備結賬,卻因為起身太猛,加上幾分醉意而踉蹌了下。

  “天牧哥!”她驚叫一聲扶住他。

  “是有點醉了,還好還沒爛醉。”他笑著搭住她的肩膀,付了賬,兩人一起出了店門。

  清涼的空氣醒了他一點酒意,伸手招來計程車,他與她一起坐進車裡。

  “小筱,跟司機說地址,我們先送你回家,到你家時叫我一下。”他倦了,合起眼隨即打起了瞌睡。

  筱墨轉身看著他平靜的睡顏,輕輕撥開他臉上的發。

  “小姐,要去哪裡?”

  她轉頭,跟司機報出一串地址。

  他的地址。

  第五章

  季天牧感覺自己像是坐在一艘舒服的小舟上面搖晃,宛若睡了個午覺一般,溫暖而舒服。

  直到一隻細瘦的手堅定地搖醒他,打斷了他舒服的美夢。

  “天牧哥,到家了,我們下車。”筱墨的聲音像是溫暖的陽光,從外面灑進他的世界。

  他張開眼睛,有幾秒鐘像是搞不清楚狀況的孩子似的,讓他的臉看起來年輕了許多。

  筱墨唇邊漾起一抹笑,打開車門先下了車,然後把他拉出計程車。

  一直到車子跑了,她打開他大門前的燈,一手拉著他,一手伸出去跟他討鑰匙。“鑰匙呢?別跟我說你沒帶出門。”

  他皺著眉頭在口袋裡掏了幾下,終於把鑰匙給她。

  她一邊將他半拖半拉地帶進屋子,一邊把屋子的燈都打了開來。

  “等等,我剛剛明明說先回你家的。為什麼車子會開到我這裡來?”他轉頭,一把扯住她忙碌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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