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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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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回蕩在陰暗的空間裡,嚇了她一大跳。 「承霈?!」她驚呼著看到他出現在點亮的檯燈光暈中。 他依然穿著襯衫,胸口的扣子幾顆沒扣,頭髮淩亂,身旁煙灰缸中堆滿了煙屁股。 他看起來像是在這裡坐了一整晚。 「這麼多年了,你老毛病還不改?逃跑難道是你唯一能做的?」他盯著她手上的行李,挑釁地問。 他的手微微在顫抖,但是她沒有察覺到他內心的緊張。 他的話勾起了她的憤怒。 「逃走?聶先生,請你不要隨便扣我罪名。五年前我承認是我不對,但這不代表我要一直遭受這種指控。你今天的態度已經說得很明白了,當然還有你這幾天不遺餘力想讓我知道的事情,我今天也已經充分明白了。」 他躲了她幾天了?連跟她說句話都不想,居然敢指責她逃避? 「喔?我倒想知道你明白了什麼?」看著她在昏黃燈光下依然蒼白的臉,還有她臉上那哭過的痕跡,他的心裡一陣懊悔,但他不準備表現出來。 「明白了你根本不想要我住在這裡。既然如此,我怎還好如此厚顏?你說得對,我對你已經沒有任何權利了,那麼相同的,你對我也沒有任何義務了,我又如何能夠繼續成為你的負擔?」 她最討厭成為別人的負擔了。 她的父親嫌棄孩子是個負擔,所以逃了;她的母親無力扛起這個負擔,也逃了,而她最後成了親戚們想甩卻甩不掉的負擔。直到她從高中畢業,能夠自己賺錢照顧自己為止,她一直都是個負擔。 「說得很冠冕堂皇,但是你欠我的還清了嗎?我有說你可以走了嗎?我聶承霈是那種你可以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人嗎?你到底當我是什麼?!」他站起身,逼近她,那溫熱的鼻息幾乎噴在她臉上了。 她閉上眼,深吸了口氣,將他的氣息深深吸進體內。 當思念隨著這樣的靠近而顫動著,她幾乎無法站立,想要抱住他,想要他像以前那樣愛她、在乎她。 「承霈,你……是不是很恨我?」她嘶啞著嗓子,低聲地問。 他的身子一震。 沉默降臨,她在等待中顫抖,幾近絕望。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恨,我既無法若無其事地看待你的離開與回來,也無法就這樣讓你走。」這可以說是他們重逢以來,他對她最坦白的一次。 她抬頭看他,看見了他眼睛深處的掙扎與痛苦。 她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臉頰,顫抖著手指撫過他粗糙的線條,她的眼中盈滿了從內心深處湧上來的愛。 「我不走,我留下。直到你決定好要原諒我,還是恨我。」她溫柔地說。「現在能不能拜託你一件事,不管你明天要繼續恨我、氣我,還是對我冷漠,現在抱緊我,只要一分鐘就可以了,抱緊我!」 她的嗓音在黑暗中破碎。 他將她抱進懷裡,緊緊地、緊緊地擁抱她。 她抓住他的衣服,將臉偎進他溫暖的懷中,渴望從這擁抱中汲取一點力量。 無論是要原諒還是要去憎恨,都需要力量。這一刻他們放下分離所畫下的種種藩籬,從彼此懷中汲取往下走的力量。 自從姚醒芽再度出現在聶承霈的世界以後,他每天都像在洗三溫暖似的,情緒回蕩在憤怒、愛戀的矛盾當中。 他忍不住想見她苦,就像他曾經承受的一切那樣。但是折磨到她,見了她眼底的痛苦跟絕望,他又覺得心如刀割。 昨天他發完脾氣後又後悔,看著她那悲慘的模樣,讓他氣恨起自己的殘忍,同時又害怕她當真受不了這種壓力,選擇再度離開。 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不甘心輕易地原諒她,卻又在過程中不斷地印證自己的感情從未消失。 今天早上,他出門時她已經起床,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溫順地跟他揮了揮手。他人是走了,但是一直到坐在辦公室很久了,還忘不了她倚門而立的模樣。 白天他打了幾次電話回家,陳媽把醒芽的舉動都跟他說了。她說醒芽今天都沒怎麼出房門,只是坐在陽臺前面看書,有時候看著外面發呆,一句話也沒多說。 他知道以她的個性,生了病被困住,就是一個悶字。但聽到她一反常態的沉默,他光想那畫面又覺得充滿了寂寞。 所以下班時間一到,他再也按捺不住地跑回家了。 有點迫不及待地打開門,他朝內喊:「我回來了。」 一秒鐘、兩秒鐘,數十秒過去了,沒有人跑出來。他皺著眉頭將公事包跟筆電放到書房去,接著一間一間找人。 「到底跑哪去了?」他看到廚房桌上還有包著保鮮膜的飯菜,表示做飯的陳媽已經回家,而姚醒芽還沒吃飯。 他最後在醒芽房間的陽臺找到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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