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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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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如果長陽郡王齊爾勒是地獄之王,那麼李嬤嬤大概就是地獄裡的頭號牢頭了。 連續三天,覺瑛覺得這兩個人簡直是跟她有仇。她白天被差使去服侍大家都很怕的王爺,只要王爺在府裡就不可能讓她閑著。他最愛使的把戲就是要她做這個取那個,但端上來後他卻老是動也不動,擺明瞭惡整她。 但人像是主子,她是奴婢,被整也只能忍氣吞聲,認了。偏偏這李嬤嬤還不肯放她一馬,要求她連後院的活兒也不能落下。所以每天她只要逮到機會就得奔回後院洗衣服,否則堆到晚上才洗,她根本不用睡覺了。 就像現在,天都還沒亮,她忍著睡意提早起床,就為了洗這一堆永遠也洗不完的衣服跟被子。 有時候衣服洗一半,齊爾勒回府了,她就會被人急喚過去。而放著的衣服只能泡在水裡,洗好的也沒能來得及晾,李嬤嬤就會發飆,叫她重洗一遍。 當覺瑛把所有洗完的衣服都晾上,她的兩隻手已經酸到抬不起來了。望著逐漸升上的太陽,她抹了抹臉,趕緊要去張羅王爺梳洗的物品。 「覺瑛姊姊,你一大早已經把衣服洗好了?」剛起床的杜鵑詫異地問。 「杜鵑,去幫我瞧瞧廚房,看主子的早膳開始準備了沒。爺不愛吃甜的,請廚房大娘把昨天的菜換過,拜託你幫我這個忙。」覺瑛一邊收拾著儀容,一邊交代著。 即便齊爾勒整天一有空就忙著整她,但這幾天相處下來,她好歹對他有了點瞭解。其實細細觀察才發現,或許是因為他老是換貼身丫鬟,所以他身邊並沒有一個細心體貼的奴婢來幫他料理生活瑣事。大家做的是分內事,但是離貼心可有很大一段距離,就像他不愛甜食這件事,廚房大娘居然完全不曉得。 所以說穿了,齊爾勒也不算真的很難伺候,畢竟身為一個郡王,身邊連個好使喚的丫鬟都沒有,也真難為他了。 「沒問題,交給我吧!若不是你幫我,我可能已經闖禍被王爺宰了,所以無論姊姊要我做什麼,我都會幫的。」杜鵑義氣地答允。 覺瑛只來得及給她一個倉促的笑容,就趕緊奔赴齊爾勒寢居,就連頭髮亂了都沒發覺。 端了盆溫水,覺瑛站在齊爾勒寢居外,屏息凝聽屋內的動靜。她一直等到他下床的聲音傳來,才騰出手在門上敲了兩聲。 「主子,要梳洗了嗎?」她輕聲問。 「進來。」齊爾勒低沉著嗓音喚。 但她才推開門就愣住了,只見一個高大的身影背對她,上半身赤裸著。她眨了眨眼,試圖將臉上泛起的紅暈眨掉。即便這三天為了服侍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他半裸的模樣,但她還是無法壓抑地臉紅了。 齊爾勒身材緊實,身形極為好看,只是背部佈滿了大大小小的疤痕,她第一次看到時還偷偷地倒抽了口氣。她聽說他武功不錯,時常替皇上辦些很難辦的差,所以受傷也是家常便飯。但親眼看到他身上的傷痕,她還是被震懾到了。 這幾天下來,她時常覺得他是個可憐的男人。跟誰都不親近,彷佛天生孤獨一般,拒絕任何的溫情對待,將自己孤立在狂亂而暴躁的脾氣中。每次看到這一些,她的心總是不自覺地軟了下來。 「你到底要盯著我看到何時?」齊爾勒忍不住白了她一眼。這丫頭怎麼老改不掉愛盯著主子瞧的習慣? 她聞言趕緊低下頭,卻因此錯過他皺眉的動作。 他一看到她的裝束,眉頭就鎖起。現在天才剛亮,她竟然髮絲是亂的,往下細看,她的坎肩前一片濕痕,顯然她已經幹了好一陣活,而且想必是粗活。看到她狼狽的模樣,不知怎的他就一陣煩躁。 「你就這樣一副鬼樣來服侍我?」他的嗓音沉了,語氣帶著不悅。 「我怎……」她摸了摸自己的臉,此刻剛巧面對著他房裡的銅鏡,這一看忍不住倒抽口氣。她怎麼沒發現自己形容狼狽,看起來就像幹了一整天粗活似的? 「抱歉,奴婢馬上去換。」她說著連頭都沒抬,小跑步奔出他寢室。 望著倉皇離開的背影,齊爾勒的心情是懊惱的。他把這丫頭弄到身邊,可不是為了關心她!為何他會對她起了憐憫之情,這半點都不在他的預計之內。好在她剛剛太過驚訝,根本沒發現他粗暴語氣下的真正心意。他可不想在自己成功破壞她眼底的平靜前,先被她的沉靜氣質給收服了。 他套上衣物,緩緩著衣起來,借著這些動作,將自己的奔揚的思緒鎮定下來。果然過沒多久,她那匆促的腳步就回到寢居來了。 他貌似不經意地抬頭,滿意地看到她換了套乾淨的衣物出現,髮式也重新梳整過了。 「敢讓主子等,活膩了你?」他涼涼地冷哼。 原本他以為她會低頭道歉,但沒想到她的反應卻是輕輕眨了兩下眼,還偏著頭問:「因為我表現不好,所以你要把我調走嗎?」 看到她眼裡的調侃神色,他不禁堤惱地瞪著她。 看來她還真的挺機靈,知道他為了讓她難過,肯定不會輕易把她踢回後院去幹活。齊爾勒忽覺莞爾,剛剛的懊惱忽然一掃而空。 「和總管還說你是個可憐的傻姑娘,真該讓他瞧瞧你現在的模樣。」他半帶無奈地淺笑。 他的笑讓她稍稍分了神。 「什麼傻姑娘?」她追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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