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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不錯用?

  盡情委屈的抿了抿嘴,勉勉強強接受這個"讚美"。

  走出市場兩人來到停車的地方,盡情將菜籃穩妥地在機車後頭綁好,嫚妮只好無奈的等他將機車牽出來。他還是要這樣將她載到出版社去,不過嫚妮已經打定主意,要他在離出版社五百公尺的地方停車,自己步行過去。

  再說如果讓他出現在出版社,那她手上的檸檬紅茶那還有什麼吸引力,她的計劃那還有什麼搞頭?

  "唔……唔唔……"一陣模糊的嘶叫聲在盡情移動機車時發出。

  他停了下來,扶著機車細心地聆聽著,可是聲音卻又消失了。"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什麼聲音?"嫚妮重複他的問題,滿腦子都還是檸檬紅茶。

  "一種細細的……哭聲"盡情努力地形容著。

  "惡!大白天。說什麼鬼話。"嫚妮環顧四周,找不出可疑的的目標物。"哪有啊?"

  "噓……"他蹲下身查看,"是只小狗"。

  "小狗?"嫚妮疑惑的應了聲。

  盡情又仔細看了下,站直身子將機車移開,但他只是將機車停好,又回過頭去看那只小狗。

  嫚妮看了很久,才發現到一隻狗躲在一旁的卡車邊,一隻破舊的紙箱內。那狗兒怯怯地露出小腦瓜探視一下,看著兩張對著它的臉低聲吠了起來。

  盡情一動也不動地蹲在那裡。那小狗不吠了,也不發出唔唔的叫聲了,只是瞪大一雙不怎麼具威脅的眼,凶巴巴的瞧著來人。它的身子不斷的想往紙箱內\退,不過前腳似乎很努力的在抵抗著自己的衝動,緊緊的貼著紙箱的底部,指甲陷入紙板中。

  盡情淡淡吐了口氣,不知怎地,嫚妮感覺到了他的歎息。

  盡情起身走開,只丟下一句,"等我一下。"

  嫚妮並沒有窺探的好奇心,基本上她不只懶得同人打交道,連動物也不想有任何牽連。她甚至往後退一步,在一部機車的座椅上坐了下來。

  "那傢伙到底在搞什麼鬼?"她邊咕噥著邊回頭,卻瞥見那只稍微露出一點的狗兒,她倒抽口氣,哦,那狗兒身上縱橫交錯的幾條傷痕,有粉紅色新結的疤,也有還流著血絲的傷口,她本能的站起來,狼狽的退了一步抵在身後的機車上。

  盡情回來的時候她就是這樣一副沉默的樣子,只有抿得緊緊的嘴,還有那異常蒼白的臉,他淡淡的掃視了她一眼,沒有說什麼,往木箱裡望去,就看見她蒼白的原因。

  原來如此,盡情淡淡地說,小心翼翼地將手上的便當盒打開,輕輕地放到紙箱的口。

  雖然他的動作很輕,但那狗兒還是兇狠地吠叫起來,儘管叫得沒聲音,只有沙啞的嘶叫聲,它還是買力的叫著。

  盡情沒有說話,伸手便將便當盒掀開一點,卻差點被狗兒咬了一口。

  原本在一旁沉默不語的嫚妮上前,手一撈似乎想將整個箱子打翻。

  盡情在空中攔住她的手,將她收進手中輕輕的捏了一下,"不要"他對她輕輕的搖了搖頭。

  "它要咬你……"嫚妮低聲地說,聽得出她對他阻擋她的動作有些不悅。

  盡情緩緩地搖了搖頭。"它只是在害怕。"他凝視著她那眼神好像在說:你應該懂的!"

  她就像被火燙到一樣甩開他的手。"隨便你。"

  嫚妮悶悶不樂的兩手環胸轉過身子,不想面對他那雙溫暖卻仿佛瞭解所有受傷動物似的眼瞳。

  五分鐘過去,她終於忍不住回過頭去,只見盡情還是耐心的等在紙箱前兩公尺處,輕輕的對狗狗說話。

  "狗兒乖,不怕哦!以後不會了,不會有人打了哦,不痛了……不痛了……"盡情的聲音緩緩的帶著安捺的作用滑過。

  她可以感覺到他的聲音化作一道暖流的河水,奇跡地流過心田,流過那也許已經刻意遺忘許久的傷痕。一股奇怪的感覺升起,她卻憤怒起來。

  "你該不會要撿這個沒用的小東西回家吧?"

  愴皇使她的語句更為尖銳。

  盡情淡淡地掃了她一眼,極短暫的一眼,她卻感受到他眼底的不贊同和輕微的斥責。不是斥責她的鐵石心腸,而是指責她壞嘴巴的習慣。

  嫚妮的臉色又蒼白了幾分,她抬起小下巴,抗拒的回視著他,滿是挑釁的意味。

  "如果你要一直在這裡浪費生命,那麼我得先走了。時間就是金錢哪!"她說著。

  盡情只是無言地看著她,她忿忿地轉身離去。

  嫚妮一步一步踩在柏油路上,活像是柏油路跟她有仇似的

  "莫名其妙的傢伙!假慈悲!他以為他是救世祖嗎?"她喃喃念著,心裡卻浮現菜市場裡每一張友善熱情,甚至帶著感激的臉。

  那些人喜歡盡情,是真心的。而雖然她根本想說他最會作假,但她心裡清楚,知曉他對人的好是真心的。他樂觀、溫暖、樂善好施、慷慨、大方、仁慈、友善,他的這些特質在這些日子裡她可以深刻的感受到。

  而她呢?

  冷酷、偏執、怨世、悲觀、小氣、詭詐,還錙銖必計。

  這是完全搭不到一條線上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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