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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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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量經理室的設備,輕輕問她:「你是怎樣打開這道門的?」 她說:「一具電腦與另一具電腦之間有某一個程度的感應與溝通,正如人與人一樣。」 我不十分明白,只有概念,但我點點頭。 我們伏在桌子背後,找到那具夾萬。 「是否電腦開關?」我輕輕問。 她拆開了鎖,查看半晌,駕輕就熟,一旋就開了鎖,令我目定口呆。 「老天,」我說,「簡直跟開抽屜似的便當,告訴我,普通人開啟這種鎖需要多久?」 「除非你知道密碼,跟我一樣快,否則帶動警鐘,非常麻煩。」 我忙碌地翻閱著文件,一份一份,都是鑽石買賣的合約,但不見任何與『火箭』有關的東西。 「怎麼辦?」我關上夾萬。 「文件不在這裡。」蠍子有點失措。 我低喝:「伏下,有人。」 我們縮到窗簾背後。 經理室的門被打開,一個西裝煥然的禿頭男人擁著個豔女進來,他們嬉笑著,對這個環境似乎非常的熟悉。 蠍子問:「怎麼一會事?」 我暗示她莫出聲。 他們兩人在小型酒吧,取出酒喝,播放音樂,親熱地跳起舞來,看得蠍子大惑不解。 我心中暗暗好笑,這是公司的經理,帶女人到辦公室來鬼混,碰巧撞見我們,倒給我一個機會。 我把聲音壓得很低:「蠍子,你能不能制服那個女人?」 「現在?」 我笑,「傻子,不是現在,等他們再陶醉點。」 那個經理把豔女拉到高背椅坐下,豔女壓在他大腿上,吃吃地笑。 高背椅就在我們前面一兩尺。 我給蠍子一個暗號,我們倆幾乎是一起撲出去的。 我用槍指住那經理的太陽穴,蠍子在她女伴脖子上的大動脈一勒,來不及尖叫就昏了過去。 我低聲問:「什麼是『火箭』?說!」 他哭喪著臉:「『火箭』的設計圖早三天就失去了。」 「什麼?」我大失所望,「失去了?」 「老兄,你的槍移開一點,老兄……」 「慢著,」蠍子打斷他,「火箭到底是什麼?」 「哎呀,」他說,「你們原來是外行,『火箭』是德比爾斯公司參展的作品!」 「什麼展覽?」蠍子又問。 「鑽石首飾展覽。」禿頭經理提起勇氣。 我與蠍子都不能置信,怔在那裡。 「你的意思是,『火箭』是一套首飾的設計圖?」蠍子問。 「是。」禿頭經理提起勇氣回答。 我的面孔轉得煞白。 我跟蠍子說:「我們走吧。」 蠍子猶豫追問:「你是如何失去設計圖的?」 「也有人像你們這樣潛進來,偷了去,所以我們趕緊換電腦鎖,誰知你們又來了。」他苦笑,「佩服佩服。」 我說:「夠了。」 蠍子問:「失去設計圖,你們怎麼辦?」 「放棄原圖,另行設計,這種商業間諜的行為,屢見不鮮。」他挺了挺兄,「我們有應付的辦法。」 蠍子說:「J,我們走吧。」她的語氣中有無限的失望。 我用槍指著禿頭經理,「來,乖乖的跟我們走。」 我們脅持他下樓,出大廈門口,等上了車,才把他撇在路邊。 一路上我非常沉默。 我們沒有回酒店,直接往飛機場,離開了阿姆斯特丹。 在飛機上我裝作若無其事地對蠍子說:「很抱歉,原應順道帶你去巴黎看看風景。」 她說:「那就要趁快了,我的壽命很短。」她的臉朝在窗口,我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我咳嗽一聲。「對於這件事,你的結論如何?」我儘量鎮靜地問。 「組織太龐大,有了錯誤,給予某些人有不法行動的機會。底下層的工作人員根本無法與決策層人士接觸,缺乏交通,是以C7派給你任務,實際上中飽了私欲,而你歷年來其實只為C7服務,上頭可能完全不知道你幹了些什麼,賣了命也是活該。」 我打了個冷顫。 「C7需要一竄鑽石項鍊設計圖的目的,也許只是想他的情婦在派對上出一夜風頭,」蠍子說,「於是你徹頭徹尾的被蒙在鼓裡,自己出了死力,替組織賣命。」 我悲哀的抬起頭來,「設計圖了?」 「已被他捷足先登了。」蠍子說,「他手下也許還有我們不認識的J5J6。」 「他要消滅我?」我問。 「也許,」蠍子號忽然笑了,「瞞上不瞞下,他總拍他的髒事給上頭知道,把你鏟掉,他就無後顧之憂了。」 「為了這麼小的事就犧牲我?」我不置信。 「那麼究竟是為了什麼了不起的大事,國與國之間發生戰爭,成千成萬的人死去?」 我抬起頭,「我很疲倦。」 「不要失望,你又不是這世界上惟一的小人物,」蠍子號說,「大結構那麼多,你又不是惟一的犧牲者。」 我啼笑皆非,「謝謝你又一次證實了我的渺小。」 蠍子說:「你若不想生生世世被人擺佈,就得站起來,向前沖,設法去擺佈人。」 「不能和平相處?」我絕望的問。 「沒聽說過。」蠍子搖搖頭。 我歎口氣,「我的好夢粉碎了,過去那十年,我一直以為自己是繼雙零七以後最權威的密探。」 「呵,J3,生活與小說有很大的距離。」蠍子說。 我失笑,拍拍她的手,」你的語氣越來越像一個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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