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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對,代偵男女之間私情。」

  「太猥瑣了,沒想到自己做生意也得違反原則。」

  少群說:「理想不能當飯吃。」

  「唏,等餓肚皮時再檢討吧。」

  「那時又來不及了,還是預早計畫定當才好。」

  立錚歎口氣,「罷罷罷,你去登則廣告。」

  「最好賺是做這門生意,立錚,再說,我對謀殺案實在怕了。」

  也有道理。

  少群即時擬了幾則廣告,聯絡好報館,電郵過去,順帶自動轉帳,十分方便,不必親身亂跑。

  玻璃門外有人影。

  「誰?」

  「我,」門推開來,「可以進來嗎?」

  一看,是個年輕女子,依稀相識,是誰?

  「我是念慈呀,忘記了?」

  怎麼是她,衣著整齊,頭髮剪短,連門牙都補好了,而且十分有禮。

  她神色仍然憔悴,不過,比起她們第一次見她,不知正常多少。

  「兩位大姐,我來向你們道歉。」她深深一鞠躬。

  立錚非常警惕。

  少群疑惑地看著她,「你來幹什麼?」

  她陪笑,「有一件事與你們商量。」

  立錚立刻說:「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談的。」

  朱念慈真有一手,一直笑,「黃姐,是我口沒遮攔,你莫怪我,你看,我都改過了,我打算在速食店找一份工作。」

  立錚說:「我不相信你。」

  她仍然笑嘻嘻,一改常態,毫不動氣。

  少群明白了,「她不是叫我們相信,她只是讓我們下臺。」

  「我為什麼要下臺?」立錚莫名其妙。

  「你下得了台,她好同你談判。」

  立錚這才弄清楚,朱念慈明敏過人,不知怎樣,完全不走正路。

  「你想說什麼?」

  她說:「我決心戒毒,治好所有傳染病,請相信我,有頭髮的人不會想做瘌痢。」

  「那真是好消息,」立錚非常諷刺,「你對我們言聽計從,接受我們忠告,收取什麼代價?」

  朱念慈不出聲,探頭過來看少群的手臂,「幾時拆線?」

  立錚明白了。

  原來如此。

  「你這樣合作,是替生力文匯求情吧。」

  她一怔,還是笑,「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們,我求姐姐,姐姐叫我自己到偵探社,並且說,兩位姐姐無論怎麼說,那與她無關,她沒有妹妹,她不認識朱念慈。」

  「你想怎樣?」

  「生力願意在身上刺兩刀當作陪罪。」

  少群頓足,「這是法治地方,你告訴他,一眼還一眼的私刑早已過去,我不是黑社會。」

  朱念慈的聲音忽然變得極軟,象條絲一樣,鑽進少群及立錚耳朵:「他若判刑入獄,我也活不下去。」

  「胡說,」立錚斥責:「誰沒有誰活不下去,你有手有腳,大可自立更生。」

  她並不生氣,牽牽嘴角,十分淒婉地說:「黃姐總是不明白一男一女的關係。」

  立錚光火,少群伸出手,「聽她說下去。」

  「我們深愛對方,請不要拆散我倆。」

  聲音出奇淒苦,叫少群聳然動容。

  立錚也略為軟化,「你知道愛是什麼?你姐姐愛你,我們也愛你,愛你是要你健康快樂上進。」

  朱念慈微笑,「那是你們的說法,越讀得書多,想法越是深奧,我與生力,我們只要在一起就開心。」語氣無限繾綣纏綿。

  立錚聽得呆了,她忽然問:「他對你,真的那麼重要?」

  「是。」答得毫無保留。

  「有一顆子彈飛來,你會替他擋去嗎?」

  「當然,他也會為我那樣做。」

  「你不怕他騙你?」

  「他不會騙自己,你明白嗎,我即是他。」

  這種話其實很肉麻可怕,不是任何有理智的人說得出來,但是從她口中聽到,又覺得合情合理。

  因為盲目地真摯。

  「他若真愛你,不會叫你站到街上。」

  念慈搖頭,「我們在街上長大,在街上找生活是份內的事。」

  少群歎口氣,「你想我怎麼樣做?」

  這樣問,等於是答應徇私了。

  「到警局認人的時候,請說不清楚。」

  「我得到的報酬,是否你倆改過自新?」

  她點點頭,「我們會到新西蘭去經營小生意。」

  「你倆都有案底,怎樣移民?」

  念慈笑笑,不回答。

  他們有他們的路數。

  少群說:「好,我相信你,你可別叫我失望。」

  念慈立刻站起來,向少群道榭。

  她接著拉開大門叫人:「生力,生力。」

  原來他就在門口。

  立錚飛快退到辦公桌後拉開抽屜,手探進去,握住一件東西。

  那混血兒緩緩走進來,一聲不響,緊緊擁抱女友,兩人儘量貼近對方身軀,像是想從中得到某種力量。

  然後,他們流下淚來,象孩子般,滿面通紅。

  立錚看得呆了,她的手自抽屜裡慢慢縮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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