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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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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試探地問:「二十八號好嗎?他回了家沒有?」 「你找他?」十七號取起內線電話,說了兩句:「他在倉後點貨,馬上出來。」 芳契有點兒興奮,等二十八號出來,好介紹給永實認識。 永實見她這般熟絡,暗暗稱奇,靜候發展。 「誰找我?」背後有一把聲音。 十七號說:「這位小姐。」 芳契轉過頭去,這位二十八號,不是那位二十八號。 她呆呆看著他,過一刻問:「先前那位二十八號呢?」 那人笑答:「我一直是二十八號。」 「不,那個有女朋友的二十八號,我想見他。」 十七號同二十八號同時詫異地看著芳契。「我們這裡沒有其他的二十八號了。」 永實拉一拉芳契。「我們走吧。」 「永實,我明明——」 「走吧,出去我再跟你講。」 他一直把她拖到會所門口,芳契這時也明白了,默默無言。 他們真的走了,任務完畢,已經返回天庭。 芳契抱怨。「太沒有禮貌,連道別禮都省下。」 「他們怕你又有不同的要求。」永實笑。 芳契籲出一口氣。「不知何日才能相見。」 她抬起頭,看著天空,是夜密雲,不見一顆星,芳契徒呼荷荷。 心裡的感覺就似失去一大堆好朋友。 偏偏永實又打趣道:「現在你只有我了。」 他說得一點兒都不錯。 「芳契,你一直都是寂寞的,我早看出來。」 「我欠你那杯咖啡,上我家來吧。」 在車上芳契問永實:「你什麼時候知道我寂寞?」 永實不加思索地答:「第一眼看見你就發覺了,一直沒有把握解除你落寞的情緒,才不敢道破。」 芳契趁這個機會同他說:「它根深蒂固,也許永遠不會離開。」 「它是你氣質一部分,不懂欣賞你的人才會介意。」 這小子多麼懂得說話,形容得簡直似金蘋果跌進銀網絡裡那般恰當。 他還要加一句:「現在你知道這話不是每個人都聽得到。」 芳契不出聲。 他笑。「也只有你一個人有資格說:關永實,我為你浪擲了十七年的青春。」 回到公寓,斟出咖啡,芳契坐到計算機前面去,向它詢問:「光與影一組人終於回去了吧!」 答案:「是的,他們已走。」 永實在芳契身後看到答案,也恍然若失。 芳契伏在案上,心內有無限依依。 「看看。」永實說。 計算機打出一張星象圖,一條線路穿梭著飛出去。 芳契什麼都看不懂。 「我們把這資料拿到天文館去尋求協助。」 芳契搖搖頭。 「你怕他們不相信?不會的,科學家的胸襟多數很廣闊。」 「不,或許光與影不想我們公開他們的行蹤。」 芳契問計算機:「除了你,還有誰留下來?」 「只有我。」 「只餘你?」 計算機不滿。「我有什麼不好,我懂得批評你,我是你的良師益友。」 芳契已經習慣它這副口吻,關永實在一邊笑得打跌。 芳契答計算機:「有時候,分辨朋友與敵人真的十分困難。」 計算機:「難題萬丈,你不想讀光與影給你的留言?」 「快告訴我。」 「祝好運,呂芳契,記得你的諾言。」 芳契吐吐舌頭,違背誓言,又有什麼後果? 關永實看出消息來。「你答應他們什麼?」他臉色已變。 芳契同他開玩笑。「我們的頭生子。」 「芳契!不要瞎說,你曾許下什麼諾言?」他額角青筋綻現。「你別忘記他們非我族類。」 芳契沒想到他那麼緊張,連忙說:「別誤會,那是完全另外一件事。」 永實跌坐在椅子上。「幸虧如此。」 「你應當明白他們到地球來不是為著侵略。」 永實凝視她。「我很高興你仍然有信任他人的天真。」 「我失去這個優點已經長遠,我已開始懷疑人們所說的每一句話,不知恁地,忽然我又重獲辨別真假的直覺,我信任他們。」 永實發覺芳契多年累積的苦澀與憂鬱消失過半,心態年輕許多許多,這又是意外收穫。 「你可否說一說你的諾言?」 「諾言十分籠統,我答應光與影,盡我的力量,保衛生態平衡。」 永實立刻說:「我贊成素食,我們明天就開始實施。」 「我不知道他們指的是什麼?我能做什麼?又不能做什麼?我還不明白。」 永實仍不大放心。「也許你不應與他們講條件,一則你不是討價還價的好手,二則你不能以常理推測他們心思。」 芳契笑吟吟看著永實,他已經開始教訓她了。 這倒好,他已經忘記她是他的導師、益友、上司。 永實仍然不放心,他說:「以後有這種事,切莫獨行獨斷,無論什麼都應該與我商量一下。」 芳契忍受不住他的嘮叨,把一隻座墊扔過去。「你老了關永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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