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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他會儘量賠償她。」

  「給甚麼,鴿蛋大鑽石,豪華住宅,乘郵輪環遊全世界?她仍然是個棄婦。」

  「彭先生希望離婚。」

  「同你結婚?」

  誰知胡自悅笑了,「他為甚麼要與我結婚?」

  「你是他的新歡。」

  「有甚麼是他現在還沒有得到而需要與我結婚後才能得到的呢?」嘉揚沒想到她思想那樣先進,倒是刮目相看。

  「我只是彭先生的助理,他叫我那樣說,我便照做。」

  「如此私事,他為甚麼不親自表態?」

  胡自悅歎口氣,「你是他的嬌嬌女,他怕你給他看臉色,他下不了臺。」嘉揚不出聲。

  「下個月嘉維結婚,他會同你母親簽字。」

  「家母不答允呢?」

  「彭太太通情達理,知書識禮,又有這樣聰敏的兩個孩子,她一定不會為難彭先生。」

  「你倒是很瞭解家母性情。」

  「我很抱歉。」

  「不用,不幹你事。」

  「是,我收回那句話,正是,不是胡自悅,也會是其它人。」

  「你看中他老人家甚麼?」

  胡自悅並不惱怒,「除了財勢,他為人豪爽闊綽,風趣機敏,我由衷敬重佩服他,他又對我愛護備至,最使我感激的是把我兩個弟弟送到美國讀書。」嘉揚點點頭。

  人家說得那樣坦白,她還能怎樣。

  嘉揚說:「我累了。」她伸手去揉酸軟的肩膀,多日沉重的背囊上路,肩膀已生了老繭。

  「我還有一個問題。」

  「請說。」

  「二小姐你這麼辛苦卻是為何來。」

  「理想。」

  胡自悅一怔,聲音有點淒涼,「是,我幾乎忘記世界上有這回事,也只有你才配說理想。」

  司機轉頭來接嘉揚。

  嘉揚回到四合院,看到黑麥可坐在天井一棵桂花樹下賞月。

  「嘉揚,你看這月亮多美,難怪中國人歌頌月是故鄉明。」

  「你像是愛上中華風景。」

  「你們真懂得享受,又慷慨好客,若不是華裔女不大喜歡黑人,我也想在這裡落腳。」

  嘉揚好氣又好笑,「去日本吧,聽說東洋女喜歡黑男,成群結隊在碼頭等黑人水手上岸。」

  「啊,叫我心癢。」

  「至於我們……你很快會看到另一面,別失望才好。」

  「夜深了,去休息吧,珍說明早天未亮要出發。」

  嘉揚抱怨:「不如叫我們鼠縱隊,專門摸黑工作。」回到客廳,麥可想回房,被嘉揚叫住。

  「甚麼事?」

  「珍在甚麼地方?」

  「她在寢室。」

  「我聞到血腥味。」

  麥可大驚,立刻推開珍的房門。

  只見她和衣蜷縮在地上,已失去知覺,可怕的是紗帳上染上一撻撻血跡。

  嘉揚立刻轉身大聲叫醒管家。

  「叫救護車,快,快,通知小王及小周來幫忙。」

  嘉揚回房,見麥可已扶起珍。

  她氣急敗壞地問:「傷口在哪晨?」

  麥可十分鎮定,「是舊患,她胃出血。」

  「啊,叫她不要喝太多。」麥可指指茶几。茶几上放著一面小鏡子,鏡面還遺留著白色粉末,嘉揚已不是第一次見。

  嘉揚頓足,「被海關搜出來可不得了。」她連忙毀滅證據。

  救護車嗚嗚駛到,王二卿比同伴先到,與急救員密密商談,麥可急問:「說甚麼?」

  「情況嚴重,需送院救治。」

  週一晶也趕至,「即時送市立醫院。」

  嘉揚悄悄說:「我們手頭——」

  小周立刻說:「我有。」

  救護車來的時候,珍已經蘇醒,嘴角有黑色乾涸的血跡,面色非常可怕,嘉揚緊緊握住她的手。

  「不怕,珍,我們在這裡。」

  珍聲音顫抖,「人老了,不中用。」

  「胡說,我偷看過你護照,才三十餘歲,還能跑長途,你酗酒,怪得了誰。」

  「明早的任務……」

  「我與麥可會辦妥,你放心。」

  麥可在一旁也說:「這是嘉揚的地頭。」

  珍苦笑,「後生可畏,就這樣搶去我們風頭及飯碗。」

  看護噓一聲,替珍罩上氧氣罩,珍閉上眼睛。

  主診醫生姓趙,檢查過病人,立刻表示要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小王馬上去付過醫藥費用,診治隨即開始。照過胃部,愛克斯光片出來,醫生說:「看到沒有,胃穿了這樣一個大孔。」

  他們回到珍的身邊,「要即時做手術。」

  珍虛弱地說:「你帶了現款沒有?」

  嘉揚同她開玩笑,「我有美國信用卡。」

  「去,找ABC的負責人。」

  「天一亮麥可會與他們聯絡。」

  「天亮之前你們有工作。」

  「得了,工作工作工作,一息尚在,就掛住工作。」

  珍慘笑,「工在人在,工亡人亡,我沒有家庭,只得工作。」

  小周過來說:「醫生是本市最好的。」

  「去,去工作。」珍趕他們走。

  「小王會留下陪你,小周,你跟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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