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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她簡直不想他們回來,多麼自私的念頭,希望唐君沒有注意到。

  有工作真好,袁意長嚷著進來:「開會開會開會。」

  蘇玻拉一拉衣裳,補點唇膏,去了。

  席中有年輕行政才俊一名,一有空間,使用眼神同蘇玻傳遞訊息。

  蘇玻心中電子算盤不住敲打,把該位仁兄的行情算得一清二楚,答案:划不來。

  散會後她搶先離開,眼角都不去瞄那人一眼。

  一躲躲到洗手間,慢慢洗手上的墨蹟。

  她再出來的時候,人群已經散清。

  意長沒有再叫她去吃飯。

  人家有家庭,忙著回去舉案齊眉。

  唐志強還會回來嗎,多倫多是否春意盎然,他會不會忘記她?

  六點一刻,蘇玻才依依不捨下班。

  回到家一開門,就聽見電話鈴響,她跳過去取過話筒,心急慌忙問:「喂,喂。」

  那邊是她母親,囑她回家吃飯,小心飲食,注意健康等等。蘇玻很不耐煩,一邊恥笑自己妄想,下午七點,那邊天才蒙亮,他不會打電話來。

  母說說完了,得不到回應,自覺沒有味道,悻悻掛了線。

  蘇玻有意無意,一直靜靜的等,給他時間,讓他想清楚,她不會咄咄逼他,她不會令他為難。

  她許久許久沒有再出去約會,舞技都生了鏽。

  原來,蘇玻沒有她自己想像中一半那麼瀟灑。

  這個回南天最難熬。

  幸虧有個袁意長,她一有時間,就把蘇玻帶著:做按摩、洗頭、逛街,什麼都不忘叫她一聲,好讓她有個伴,意長的私人時間非常有限,蘇玻還是寂寞萎蘼居多。

  意長終於問,「你怎麼從來不回家?」

  「我同家人談不來。」

  「呀,這真是人生最大不幸。」

  蘇玻聳聳肩,她堅持還有機會,事情一定很快就有轉機,無論如何,她不相信唐志強會在多倫多耽下去,他不會甘心,她知道。

  她渴望得到他的消息。

  說實在的,唐志強之後.再也沒有叫她看得順眼的人。

  最好笑的是,她在與他分手之後,才愛上了他,早知,當日不應做得那麼大方。

  大方得沒有要求,大方得不落一滴淚,大方得不問何日是歸期。

  春去夏至,蘇玻終於還是置了幾套新的夏裝,很俏皮的梳著馬尾巴,心情似乎已經平復。

  一個星期五,袁意長忽然找她,「我有話同你說。」

  「什麼事?」莫非她也有了奇遇。

  「下班後在這裡等我。」

  那天黃昏,蘇玻笑嘻嘻問:「有什麼秘聞?」

  袁意長查看過四周無人,才說:「唐志強回來了。」

  「什麼?」

  「他回來了,仍在本市。」

  蘇玻先是盲目地快活了三分鐘:回來了,他終於回來了,他已作出最後決定。

  跟著覺得不對,她怎麼不知道,他沒有通知她。

  他為什麼不與她聯絡?

  蘇玻垂下眼睛,「你別是看錯了人吧?」

  「怎麼會,昨天還上電視代表律師公會發言!」

  蘇發怔怔的不響。

  「他沒有通知你?」意長關心的問。

  蘇坡大為震盪,呆著手足無措。

  「你把事情看得太簡單了,滿心以為要不是唐妻,要不就你,你著了他的道兒。」

  蘇玻說不出話,耳畔嗡嗡響,他要是不回來,她對整件事尚能自圓其說,他偏偏回來了,蘇玻下不了臺。

  蘇玻木著一張臉,只覺左眼眼皮不住跳動。

  「這是他的慣技,要換女朋友的時候只說要回家,兜個圈子,又再出來逛花園,你還不明白?」意長停一停,「我又說多了,老脾氣改不過來.請你見諒,他現在同瑪蓮達胡走,瑪蓮達是胡文標的女兒,你大抵也聽過她,這個女孩子比你厲害得多,與他可說旗鼓相當,還不知鹿死誰手。」

  蘇玻整個人癱瘓在椅子裡,不能動彈。

  意長籲出一口氣,「幸虧你也沒有什麼損失,一於從頭再來,」她看看手錶,「我要趕去接放學了,明天再聊,再見。」匆匆趕出門去。

  不知隔了多久,蘇玻才緩緩伸出手,撥了唐志強公司的電話,秘書尚未下班,鶯聲嚦嚦地說:「唐先生正在開會,請問哪一位找?」

  蘇玻忽然笑起來,她一直笑,笑出淚來。

  那邊女聲吃驚地問,「你是誰,喂喂?」

  蘇玻輕輕放下電話。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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