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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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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六時許再與你通電話。」 方倍駕車經過社區中心路,發覺電線杆上有一段告示:「一千五百元賞金:作為平安交還娜拉的報酬,娜拉是一磅重金絲『茶杯』犬,六月十七日在鄧飛街與三十四路附近遺失,當時它戴著黑色領圈,圈上有水晶石拼出他名字,任何人士有娜拉消息請即電,它主人至悲想念,但求它回到家中,不予追究!」 方倍立刻決定且丟下那奇跡嬰兒,先為娜拉打算。 怎麼會有人說缺乏寫作題材呢,不一定要待大時代來臨,況且,任何時間都是大時代,因為我們就存活在這段時間裡。 她照著招貼上的電話打過去,與狗主聯絡,狗主是位老太太,一聽是娜拉的消息,十分興奮,後來知道尚無影蹤,又再洩氣。 「我是記者,我幫你宣傳,或者有幫助。」 「請到柏路三四七號。」 方倍駕車前往該地址。 只見前園一名老太太站在門前等她,叫方倍驚喜的是屋子整幅牆壁上十多尺高六七尺寬全部都攀滿粉紅色的流浪玫瑰花,這是一幅花牆,香氣撲鼻,方倍連忙拍攝。 老太太說:「我姓梅,與保母同居。」 「你的親人呢?」 「三個子女七個孫兒兩名曾孫,他們假期時來看望,是我不願與他們同住,亦拒入老人宿舍。」 保母斟出茶來。 「請幫我尋回娜拉,它已十歲。」 「我盡力而為。」 「刊登在中文報有效力嗎?」 「嘿,諳中文的人泰半也懂英語,雙贏。」 「拜託你了王小姐。」 方倍又立刻趕回報館,刊登老太太背影及花牆照片。 馮乙驚問:「這是什麼花!」 「真豔奇。可是,有種女子,長得美,生性不定,去到哪裡是哪裡,亦被人昵稱為流浪玫瑰。」 「小狗亦趣致,怎麼可能只得一磅重。」 「那偷狗賊真無良。」 「可能找算轉售給寵物店吧。」 特寫第二早刊出,下午就有消息,方倍趕到梅太太家,只見老人抱著小狗笑吟吟。 保母說:「一個金髮少女把狗交上取了賞金離去,只說她也是受人所托。」 「可有報警?」 「事先說妥不予追究。」 「終於得到美滿結局,以後小心。」 「是,是。」 方倍又替老太太拍了照片。 與坤容說起,她卻嗤之以鼻,「世上多少天災人禍大新聞,華南洪水為患,又不見你如許熱心。」 方倍笑吟吟,「你妒忌我。」 「不是說有禮物呈上?」 「我手提上下飛機,是一套現代美術館的名畫瓷杯。」 坤容一聽,忽然動氣,「這種驕矜的雜物有個鬼用,你不如送我一件大衣,至少禦寒。」 方倍咦一聲,「你怎麼知道還有最時新長羽絨大衣一件。」 坤容穿上大衣,剛剛合身,不禁歎氣。 方倍搔頭,「又怎麼了?」 「我已辭去女侍一職。」 方倍歡喜,「那種地方,做長了沒好處,到底社會始終蔑視出賣情色。」 「你們都那樣講,可是人人喜歡俊男美女,口是心非。」 「是呀,人類虛偽了五千年,往後一萬年,還得繼續戴假面具。」 「我已有小小一筆節蓄,以及一個男朋友。」 方倍驀然抬頭,「坤,慎交男朋友。」 「這個人你也認識。」 輪到方倍歎氣,「是學校哪個不爭氣長不大的男同學?」 「他叫溫帶,擁有一檔小生意,經濟獨立,很有性格。」 方倍張大嘴巴,她臉色漸漸緩和,「啊,是,他。」 「他來喝啤酒,我倆認識,攀談起來,他同我說:公司政策是顧客不可約會婦女侍,故些勸我辭職。」 方倍立刻說:「這是個好人。」 「那你不反對?」 方倍答:「坤,你離開了家孑然一人在外,你所有的只是你自己,你額外小心之外,更需額外小心。」 坤容無奈地苦笑。 方倍說:「溫帶至少還有一個地址,我知道他住在什麼地方,可尋他算賬。」 坤容說:「我可以在他鋪子裡逗留整天,那些七彩繽紛的玻璃,美不勝收,看他替我做的耳環。」 坤容走近,方倍這才看到她戴著一紅一綠兩枚不同顏色的玻璃耳墜子,設計別致,有人顯然下了心思功夫,方倍心想,已經交換了信物,可見那人也重視這段感情,看樣子是個好開始。 「溫帶說他與男朋友曾經去過他工作坊。」 方倍連忙岔開話題:「請他替我做一對玻璃手鐲。」 「我正在幫他設計一連串首飾,你可知道人類自數千年前就喜歡用貝殼珠子裝飾身體?」 方倍微微笑,很代她高興。 坤容問:「溫帶口中說的男朋友,可是你的編輯先生?」 「不是的,他是一個很有威信的新聞工作者。」 「對不起,我忘了,你是一個有妝筪的女子,不愁追求者不上門。」 方倍勸說:「感情與學費均有了著落,說話也不必酸溜討人厭了!」 坤容留下來吃飯,一直穿著大衣不願脫下,十分珍惜,管家替她們斟茶遞水,卻也挽著方倍送的手袋不放,叫方倍啼笑皆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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