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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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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依不捨送到宿舍樓下。 那日傍晚,胡球收拾髒衣物,帶回家洗滌,一邊揶揄自身疏懶,宿舍地庫一排洗衣乾衣機,免費使用,可是她就是不願動手。 一個少年要真正獨立,不知要待何年何日。 她摃著帆布袋乘公路車回家。 到達大廈樓下已經一身汗,同從前住獨立屋及司機侍候之際是不能相比了。 她走進玄關,管理員示意有話說。 胡球趨近。 「顏小姐去了上班不久,她們就來了,說要上樓找她,但你家傭人說不認得,不放進門。她們在停車場一角等了個多小時,又累又渴又餓,我給她們一包餅乾一瓶水,你可認識她們?」 胡球吃驚,朝管理員暗示方向看去,這時才發覺有人像動物般蹲在停車場角落。 一個女子,兩個小孩坐在嬰兒車裡,稍大那個不住要哭著爬出,整張臉眼淚鼻涕。 管理員說:「下班時間即到,其餘住客勢必投訴,胡小姐,你說怎麼辦?」 胡球想一想,木著臉說:「你報警吧。」 「但她一定會說要找顏宅,警察必找你問話。」 少女思量,撥電話給鄧律師。 老好鄧律師說:「我馬上到。」 她十分鐘就趕到與胡球會合。 胡球上去握住鄧律師的手。 鄧感慨地說:「終於找上門來了。」 「她要什麼?」 「真是個孩子,難道還來找溫情,當然是要錢,鯊魚在一公里外可以聞到一滴血的氣息,何況是她?」 「那惟有給她一點打發她走。」 「又說孩子話了,給多少、給到什麼時候?今日給了明日又得給,顏家有多少可給?」 胡球愣住,「怎麼辦?」 「待我處理。」 鄧在電話找到熟人,說了幾句。 不久,一輛沒有響號的警車緩緩駛至。 管理員如釋重負,上前答話。 這時鄰居帶狗出來散步,一對小狗一見陌生人便吠叫,兩個幼兒放聲大哭。 警員想叫母子三人上車,那女子不依,「我要見顏氏。」 這時鄧律師與警員會合,她抱手打量那女子,說的是真相卻十分好笑,簡直是黑色幽默:「這位女士,顏女士與你毫無轇轕,叫你生下這兩個孩子的不是顏女士。」 連警員都說:「別再鬧了,我送你們到地鐵站。」 「給我飯錢。」 「我們做不到。」 「你明明知道我是誰!」 鄧律師冷冷問:「對,你是誰?」 那女子答不上來。 「不要再出現。」 女子大嚷:「我會找人替我出頭,你們欺侮婦孺,」故意掐孩子大腿,叫他痛哭,不停對陌生警員訴說苦衷。 擾攘一番,終於被警員請走。 可是警員也終需問胡球幾句話。 「是怎麼一回事?」 「那女子是家父的現任妻子,那兩名幼兒是他倆孩子。」 「請問你父親在什麼地方?」 「他在本市深灣監獄服刑。」 警員也不由得籲出一口氣。 「這裡只得家母與我同住,還有一個管家,沒有男子。」 「明白。」 警員放下一張名片,「由我跟進這件事,隨時找我。」 制服人員告辭。 女傭這時輕輕問:「會不會做得太絕?那兩名幼兒──」 鄧律師看著她,「你說呢?你為什麼不招呼他們進屋坐,再敬一杯茶?」 「請客容易送客難。」 鄧律師用手托住頭,想一會,「胡球,你回宿舍,這幾天不必回來。」 「家母呢?」 「這是她的家,她當然仍住這裡,她毋須諱避,若不夠堅強,不敢面對挑釁,那還怎麼生活。」 「要堅持到幾時?」 「活著一日,都要挺胸。」 「那多累。」 「你說得對,胡球,日久世上每個人身上心頭都有損傷,請勿怨天尤人,因為這就是生命。你看我的偶像向先生,換了心臟還不住約會豔女,真是戰士。」 說起他,連胡球都牽動嘴角。 胡球坐下吃點心,想起那兩個饑渴的小孩,食不下嚥。 不一會她母親下班回來,看到鄧律師,「你怎麼在這裡?」一怔。 鄧律師連忙把适才的事說一遍。 顏女士一句話講不出,隔一會才低聲說:「禍延三代。」 「記住,不可讓任何人知道這裡有現款派送,免得後患無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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