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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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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靳懷剛笑。 「就像我們公司一樣,同事間亦師亦友,感情很好。」 「我與程教授夫婦特別談得來。」 「程家有孩子嗎?」 「女兒帶了來,兒子太小,留老家讓長輩照顧。」 祖斐聽著這種家常瑣事,居然感到興趣,可見談話內容並不重要,什麼人說那番話才是正經。 開頭的幾天,祖斐不習慣放假,心慌慌的,有犯罪感,好像一整天不勞而活,白浪費了光陰。到今天,她又不想去上班了,精神已經鬆弛下來,難以想像往日清晨如何穿戴整齊了八時半坐在辦公室。 這幾日到了十一點她還在唉聲歎氣打呵欠,可見由儉入奢最最容易不過。 她羡慕靳懷剛的自由工作,沒有固定辦公時間,不必搞人事關係,按著天分,把事情做好交出去即可。 靳懷剛笑:「也不是這麼簡單的。」 能夠出門的時候,祖斐就做了他的客人。 車子駛往郊外,一列住宅區十來間平房,前後花園,十分清雅。 祖斐也有朋友喜歡住郊區,環境不過爾爾,交通上的煩惱抵不過略為新鮮的空氣。但這次祖斐一下車就覺得不一樣,這個角落與眾不同。 初夏的明媚在此間盡顯顏色,簡單似小學課本上形容的一般:烏語花香,薰風微送。 祖斐迷惑地轉一個身,看著一群不知名的藍色小鳥在樹梢掠過。 只聽得靳懷剛說:「這是我們的宿舍,那邊是辦公室與實驗室。」他指一指山坡另一邊。 祖斐深呼吸一下,只覺心胸舒暢,許久沒有如此開懷。 靳懷剛把她帶到第四間平房,「我的家。」 祖斐呆住,屋子外型很普通,但前院種滿各類白色的花,有大有小,有些攀藤,有些附牆壁上,引得蜜蜂嗡嗡飛舞,城市人早與大自然脫節,祖斐不相信此情此景是真的,她像是踏進狄斯尼樂園其中一個機關。 她的心境忽而寧靜下來,說不出的舒服。 「喜歡嗎?」靳懷剛微笑問。 祖斐脫口而出:「《桃花源記》。」 「什麼?」 祖斐不信他不知這個典故,剛欲發問,被一陣鈴聲擾亂。 有兩個孩子騎著腳踏車過來,一邊按著鈴叫靳叔叔。 腳踏車駛近,孩子跳下來,祖斐看到把手上那只銀鈴有英雄牌字樣,不禁大樂,她清楚地記得,小時候有過同樣的玩意兒。 孩子們糾纏一會兒離去,祖斐已愛上這自成一角的小鎮。 「後園種蔬果,過來看。」 祖斐受不了這樣的引誘,立刻跟過去。 隔壁人家在後園晾出雪白的床單,在微風中鼓蓬,襯得天空更藍,草地更綠, 祖斐停住腳步。 慢著,這究竟是什麼地方? 像外國小城住宅的後園?不不不,寧靜與呆滯有很大很大的分別。 祖斐剛在思索恰當的形容詞,聽到有人叫靳懷剛。 「程太太,」靳懷剛連忙介紹,「這是我提過的方祖斐。」 祖斐連忙恭敬地叫一聲:「程太太。」 她沒有得到回音。 程太太錯愕地看著她,隔了一會兒,才定下神來,友善地笑一笑,「方小姐,懷剛不只提過你一次了。」 祖斐只是笑。 雖然她對程太太剛才的態度有點納罕,但自心裡喜歡她,程太太端莊和藹漂亮,又有一股親切穩重。 「懷剛,教授有話跟你說。」 「我一會兒過來。」 靳懷剛挽起祖斐的手臂,領她繼續參觀。 小小的果園井井有條,祖斐住院的時候已經吃過靳懷剛做的水果沙律,只見他拿著一隻玻璃盤,這裡采一點,那裡采一點,一下子滿滿一盤胭脂色的莓子,大大小小,一時叫不出名字來,祖斐已忍不住要染指。 她取笑他,「你根本毋需上街買菜,反正吃素。」 靳懷剛說:「給你猜中了。」 室內光線很好,陳設極之簡單,一套寬大的沙發,兩隻茶几,祖斐也不同他客氣,舒服地對著長窗坐下,只覺室外綠蔭直映入室內,非常舒服。 靳懷剛斟出葡萄酒來。 祖斐忍不住問:「那一日,貿貿然,何故請我喝酒?」 靳懷剛想一想說:「那日我就坐在你隔壁一桌,見你情緒低落,想給你一點鼓舞。」 祖斐微笑,「那瓶酒雖也不錯,與你的秘釀相比,可還差一大截。」 靳懷剛與她碰杯,祖斐不禁吟道:「此酒只應天上有。」 他洗淨了水果,放在祖斐面前。 自從認識第一天以來,他就待祖斐如上賓,處處照顧祖斐的需要,自發自覺自動看護她,令她高興是他至大的任務。 祖斐低落的自信及情緒因此節節上升。 祖斐剛要說話,聽到一聲咳嗽,只見靳懷剛站起來。 自長窗進來的是一位中年人,兩鬢微白,氣宇軒昂,祖斐暗暗稱奇,這是怎麼一回事,靳懷剛的朋友,居然個個人才出眾,可能不是巧合,也許經過嚴格挑選,才派出國服務,無巧不成書,又都是華裔,真值得興奮。 只見中年人向祖斐欠欠身,「我是程作則。」 「程教授。」 他立即抗議,「叫老程得了。」 祖斐笑,「豈敢豈敢。」 程作則和煦地打量祖斐,輕輕說:「怪不得,懷剛。」 祖斐問:「啊?」 程作則呵呵笑,「懷剛你好好招呼祖斐。」 只見靳懷剛暗暗松了一口氣。 祖斐都看在眼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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