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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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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鈺,媽媽沒有能力——” “有一件事你絕對做得到。” “說,女兒,告訴我,告訴我。” “以後再也不要來。” 她走了。 傅於琛點起煙斗,深深地吸,煙草裡的霖酒香滿一室,我站在他身邊。 過很久,我問:“為什麼叫我油瓶?” 他一呆。 “油鹽醬醋柴米,為什麼單叫油瓶?” 他笑了,“坦白地說,我不知道。” “你可有留意她雙眼?”我問,“覺不覺得怪?” “那是因為瞳孔對光線的反應不靈敏。” “怎麼一回事?”我知道還有下文。 “吸毒。” 我一驚,“為什麼?” “她不開心。” “為著男人對她不好?” “承鈺,你的問題,叫我真不知該如何回答。” “什麼是紅色絲絨秋千架?” 他一怔,沉下臉,“後天考試,還不去溫習?” 陳媽在這個時候進來,“小姐的電話。” “什麼人?”傅於琛問。 “她的同學。” “不會是男同學吧。” 確是男同學,要來問我借功課。這只是他們的藉口,其實不過想上門來坐一會兒,吃點心,聊天,解解悶。 我請他上來。 他來的時候,傅於琛已經外出。 我們聽唱片做算術,初中的功課比較深奧,他教我三五遍,我還沒有明白。 “承鈺,一整天你都顯得沒精打采。” “彼得,你可知道什麼叫做紅色絲絨秋千?” “不,我沒聽過,那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你有哥哥,彼得,可否問他們?” 他聳聳肩,“當然可以。” 他的兄長也不曉得。 隔了很久很久,已經讀到大學二年,在“朋友手”,赫然看到一本書,叫《紅色絲絨秋千架上的少女》,我即時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書就跑。 從書裡,知道了故事的典故。 我受了極大的震驚與刺激,把衣櫥裡所有紅色的東西統統扔出去,更加憎恨母親。 彼得待我很好,我們很接近,他比同年齡的男孩較為成熟,我們來往了一年。 每次來他都帶包巧克力,一件件都擱在玻璃瓶子裡。我不愛吃糖。 彼得問我,“你到底喜歡什麼?” “母親愛我。” “但是令尊很疼你,他甚至讓你擦口紅,妹妹都不知多羡慕。班裡第一個學會打網球的是你,懂得滑水的也是你,都不知道你哪裡來的時間。” “所以功課不好。” “聽說你要出去念高中?” “還有一段日子,何用這麼快做打算。” “也有人說他不是你的爸爸。” 我看著彼得,在這一刹那,我決定與他斷絕來往。 “我倦了,彼得,改天再說。” “不是嗎,你姓周,但門口掛的牌子是傅宅,而且手冊上的簽名也都是傅於琛。” 忽然之間,我真的很倦很倦,完全不想說話,一站起來就走,把他撇在一角。 隔一段日子,傅於琛問:“你那個男同學呢,怎麼不來了?” “哦,那個蠢男孩,”我淡淡地答,“我不再與他說話。” “他得罪你?” 我不肯回答。 傅於琛笑,“已經開始難服侍,嗯?” 我掉轉面孔。 “他們大部分很笨,挑得太厲害,就沒有男朋友。” “我不需要男朋友。”終結這一次的討論。 發育中的身體令我非常難堪,沒有心思去理會其他的事。 胸部有硬塊,不小心碰到,痛不欲生,這時停止所有體育活動,以防不測。 一方面彼得還不死心,一直在身邊問“承鈺,為什麼你不理睬我了”,令人心煩,他不知在什麼地方得罪了我。 做朋友便是做朋友那麼簡單,最恨別人去打聽我的私隱,如果你認為值得付出友誼,讓我們握手言歡,如果不,那麼去找別人,但別試圖探聽我的秘密。我的秘密,屬於黑暗。 誰是我的父親又有什麼關係,彼得就是不懂。 傅於琛瞭解我的需要,同我去看一位女醫生,從此之後,有什麼疑難雜症,我便去找她,直到醫生離去,移民外國。 她以開通文明冷靜的態度,把一切告訴我,例如經期不是內出血,保證女性不會因此死亡。 她沒有與我發生超過醫生。”病人的關係,學科學的人頭腦冷靜,絕無過多感情。 第一件胸衣,由她為我添置。 然後有一日,傅於琛說要介紹我認識他的女朋友。 “是黃伊利沙伯嗎?”我問他。 “不,伊利沙伯早嫁了人,又離了婚,現在又在結婚中。” “那麼是誰呢。” “我希望你會喜歡她。” “但即使不喜歡,你還是會搬出去與她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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