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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是。」

  接著,他把崇明島計劃攤開來:「請來參與意見。」

  子盈一看:「咦,不是空地。」

  「內地十三億人口,哪有空地,當然是去舊迎新,這裡、這裡,全是小型店鋪、學校、市集。」

  子盈嗯的一聲。

  她看了地圖、照片、錄影帶,又參考圖冊。

  「這商場盡得天時地利人和。」

  老闆岑氏進來笑說:「我也這麼說,規模雖不如北京東方廣場,卻大有大做,小有小做。」

  「地皮已全部公平收購,但是有點阻礙。」

  子盈問:「那是什麼?」

  「你看這座位於中央的小小建築物。」

  子盈留神:「是一座廟宇?」

  「不,是祠堂。」

  「呵,拜祖先的地方。」

  岑寶山答:「可以那樣說,印南,由你向子盈解釋。」

  「這是盛氏的宗祠,祠堂已有二百多年歷史,裡邊放著列祖列宗的神主牌位。」

  「神主牌位到底是什麼?」

  「一塊長型木牌,形狀像一面笏,正面刻著祖先名字,代表受尊敬長者的英靈。」

  「呵,可是有人反對拆卸?」

  「正是。」

  子盈微微笑:「不是說,富不與官鬥嗎?」

  郭印南答:「時勢不一樣了,我們想和平解決、和氣生財。」

  「這是一種進步。」

  「已派人斡旋,印南、子盈,你們上去看看發展。」

  小郭說:「是。」

  子盈出會議室找資料。

  岑氏忽然對他的愛將說:「公司這樣替你製造機會,你要好好把握。」

  小郭臉都紅了。

  「這樣可愛的女孩子,性情相貌、學歷家境,無瑕可擊,全看你的了。」

  小郭訕訕地笑:「我這幾天會幫她溫習考試。」

  那天傍晚,回到家裡,子盈聽了一通電話。

  是子茵打來的。

  「姐姐,媽媽喝醉了,躺床上已經一日一夜,我與子照都很害怕,不知怎麼辦好。」

  子盈大吃一驚:「保姆呢?」

  「保姆休息。」

  「她呼吸可正常?」

  「一上一下,只是熟睡,推也推不醒。」

  「有沒有找鄰居幫忙?」

  「鄰居陳太太叫我們召救護車。」

  子盈用手托著頭,團團轉。

  「姐姐你可否來一次?」

  「我會儘快來一趟,不過,我到之前,會差人來幫你們,你且掛上電話,一有異樣,立刻叫救護車。」

  兩地相差六千里,真是難題。

  子盈吸進一口氣,這事不可讓母親知道。

  她找郭印南,只說有個朋友如此這般,帶著小孩,孤獨無助。

  「華南在溫埠有分公司,我立刻叫可靠女同事駕車去看。」

  子盈如釋重負。

  她馬上去找父親。

  程柏棠開口便問:「可是舅舅叫你來?」

  子盈沒好氣:「是子茵子照差我來。」

  程柏棠皺起眉頭:「你說什麼?」

  「我希望你把話說明白,不要拖著人家,叫人生活痛苦,叫她走,也得替她安排一下,讓她死心。」

  「子盈,你莫理閒事。」

  「子茵叫我姐姐,向我求救,這就不是閒事。」

  「他們讀最好的私立學校,司機接送,保姆服侍,有何不妥?」

  子盈的聲音提高:「至於犬馬,皆能有養,不敬,何以別乎!」

  程柏棠從未見過這個女兒發怒,刹那間他明白,子盈不是代表妹妹,而是終於站出來代表少年時的程子盈說話。

  程柏棠沉默。

  「你馬上訂飛機票,我同你走一趟,解決此事。」

  程柏棠喉嚨發出一陣響聲。

  「速戰速決,如不,秘聞週刊許會有大字標題:特區要人前表妹夫遺棄情婦。」

  程柏棠變色。

  隔一會他叫秘書:「訂兩張今晚啟航往溫埠的飛機票。」

  子盈握緊拳頭。

  稍後,郭印南向她報告說:「同事朱玟小姐已經抵達張宅,叫來醫生診治,她只是醉得不省人事,並無大礙,不過醫生說,如此酗酒,再加藥物,像定時炸彈,會有危險。朱小姐雇了護理人員,你可以放心。」

  「我得親自跑一趟,兩日後回來。」

  「你儘管去,我代你告假。」

  「一開工就開小差,不好意思。」

  「人人都有急事。」

  他誇大其詞,別人告假,哪有這麼容易。

  岑寶山看著他:「你還不跟著去?」

  小郭搔頭,面紅耳赤。

  「公司支持你。」

  他立刻回家收拾行李。

  到了飛機場,程柏棠指著他問女兒:「這是誰?」

  子盈沒好氣:「這是舅舅派來照顧我的人。」

  程柏棠噤聲。

  小郭坐在他們父女後座,沿途他們並不交談,飛機抵埠,只聽得子盈說:「你別以為人人似王式箋般會啞忍一生。」

  程柏棠像是被女兒押著遠征,何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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