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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廚房更空無一物,蟑螂都會餓死。

  冰箱裡有腐爛蔬果及比薩餅,工人正在清理。

  大好露臺上植物花卉也都枯萎。

  清潔員工說:「好好一株桂花樹,×小姐送來,她在的時候時時澆水。」

  甄相說:「夠了。」

  年年目光四處探索,幸虧沒有酒瓶,否則,舊癮復發,不堪設想。

  甄相說:「好走了。」

  一路沉默,年年忽然笑出聲。

  「你願意做那間宿舍的女主人否?」

  「樣樣重頭開始未嘗不是成就。」

  「從床單毛巾碗碟油鹽醬醋都由你添置,還有,既然是你的家,洗熨煮清潔也自然通歸你。」

  年年嘴硬,「有些男子連一片瓦也沒有也可以結婚。」

  「誰?」

  「陸青山以及許多有色心無才能的一批。」

  「青山有父蔭。」

  「甄律師,誰說要結婚?」

  「我不知道,不過同居更差。」

  年年說:「我累了。」

  「跑了一天,是該休息。」

  回到家,小乙盛出一碗雞汁銀絲面。

  「可有探周先生?」

  「阿忠送水果給他,又全部帶回,也許,年小姐,你去看看他。」

  「我明早會去。」

  「阿忠說,有人講,是周先生女朋友氣憤動手傷他。」

  「那人可知他女友叫年年?」

  「對不起年小姐。」

  「再多話你以後不必在此工作。」

  「明白。」

  第二早,年年受召回辦公室,她看到彤雲與紫杉像孿生兒般一人一套淡色香奈兒,正在跺腳發脾氣。

  「他並非財閥?我才閱報,說他捐一千萬美元給本市兒童醫院,建設員工托兒中心,好讓護理人員放心日托幼年子女,專心工作──」

  「行善是好事。」

  她倆正要進一步大聲發表意見,忽然看到一名年輕女子走近,她細緻微笑臉容有點熟悉。

  半晌,兩女一齊叫她名字:「年年。」

  年年微笑,「什麼事生那麼大氣?」

  彤雲悻悻:「為著一個不關心子女的男人。」

  年年幫她們斟出咖啡。

  「怎好勞駕你。」

  「不妨,我是甄律師助手。」

  「年年,你身體無恙?」

  「謹慎樂觀,每個月檢查造影。」

  「仍是王醫生及易醫生吧?」

  「正是。」

  寒暄完畢,紫杉說:「我想易名紫檀。」

  甄相勸說:「紫檀固然名貴,但已絕種多時,今日紫檀云云,全屬冒充,不如杉木實用美觀。」

  「十年前我們姐妹分得的份子,由母親贍養費中撥出,已經開銷得差不多,後來母親與他正式結婚,又離婚,分得鉅款,再也不願接濟我們姐妹,我倆不問他要問什麼人?」

  年年睜大雙眼,但兩位陸小姐已是成年人,難道不應該負擔自家生活?

  「這場官司非打不可,至少,讓社會知道陸永亨是個怎麼樣的人。」

  年年忽然問:「是誰教你倆羞辱陸先生?」

  紫杉答:「當然有人仗義執言。」

  彤雲說:「家母有年輕男友,家父有年輕女友,各適其適,只有我倆中年姐妹,窮癟在這裡。」

  年年不好再說話。

  甄律師說:「你們要的不過是錢,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我們願意與他談判。」

  「他不在本市。」

  「倫敦也不遠。」

  「彤雲,請你說一個合理數字。」

  年年說:「我出去一下。」

  「不,」甄律師說:「年年你坐著。」

  彤雲琢磨,一時說不出數目,怕開價太低,吃虧,旁人不知,還以為她不想提錢。

  紫杉插嘴:「不少於×××。」

  「他沒有那麼多。」

  「他的底線是什麼?」

  甄律師也問:「你的底線又是什麼數目?」

  「將來他的財產也是我們的。」

  「未必,他另有子女,他們年幼,需要生活費。」

  「他一共七名,兩個大姐姐,我們三個,還有兩個小的。」

  「那麼均分。」

  「喂,他還活著,他自己也要開銷。」

  年年駭笑,一邊輕輕搖頭。

  「青山怎麼說?」

  「青山取倫敦總行。」

  「全部?」

  「百分之一百。」

  甄律師揶揄:「這樣,陸老要睡到街上。」

  「總比我們躺天橋底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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