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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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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抬起頭,看牢陸太太。 人雖憔悴瘦削,一雙眼睛仍然明徹光亮。 陸太太說:「我不能夠全部推諉陸氏,這人強凶霸道,從不把女人看眼內,子女是他棋子,是,他的確是那樣一個人,但我也自私,我希望兒孫健康滿堂,每次聚會,胖胖幼兒跑來跑去笑呵呵,所以,我這次竟也站在陸氏這一邊。」 年年想說話,但胸間一口氣總上不來,腳底似穿了洞,氣全在該處漏光。 她抬頭,這時才看到陸家大廳天花板上有一盞龐大的水晶玻璃燈,那瓔珞串串累墜垂下,富麗堂皇,晶光雪亮,一道陽光剛好射上,反映五彩光線。 凝視許久,年年眼花繚亂,垂頭,隔了許久,她才輕輕問:「青山怎麼說?」 陸太太鬆口氣,「他到倫敦去了。」 什麼? 「今早七時飛機,他不告而別,請你原諒。」 有人在她胸上插了一刀,然後說:原諒我。 她吸氣更加困難。 「倫敦公司從今日起,由他打理,而我下星期將在本市與陸先生正式註冊,成為他合法妻子。」 條件如此優厚,無腦之人也會作出恰當選擇。 「陸家虧欠你,年年。」 年年忽然聽到她自己這樣說:「是我沒有福氣。」 紫杉聽到,第一個哭出聲,接著,陸太太也掩住臉,彤雲亦忍不住落淚。 年年說:「陸家是要我與青山分手?」 「是。」 說得這樣明白,倒也難能可貴。 最重要人物陸青山已經首肯,並且失蹤,她想不答應也不行。 「都明白了。」年年平靜的答:「我知道怎麼做。」 「年年,請你保存所有的聘禮,包括房產、首飾,請允陸氏為你治療至痊癒為止,有何特別要求,如往外國升學,儘管提出,我們向你致謝了。」 年年要脫下戒指,「不,不。」 紫杉按住,「連一隻戒指都要討還,我們還好算一戶人家嗎?」 確有不要臉的人家這樣做,年年的一個女友,與丈夫分開,她婆婆要求歸還金飾。 她們送年年出門。 走到大門口,有人叫住:「年小姐請留步。」 她停步抬頭,叫她的是一個中年人,一看就知道是陸先生,他像極青山,只是頭髮斑白,這時,連他臉上都有不舍之色。 年年恭敬站住。 「我們感激你。」 年年微微鞠躬,然後走出陸家大門。 司機把車子駛過來,愉快的問:「年小姐去哪裡,可是回家?」 她點點頭。 到家她掙扎上樓,打開門,忽然絆一跤,摔在地上,一時爬不起,就躺那裡。不知過多久,爬到櫃前,找到威士忌酒瓶,對牢喝幾口,又倒在地上,忽然覺得累,就那樣睡著。 再醒已是夜間,陸家家務助理小乙扶起她,「年小姐,醒醒,喝口雞湯。」 年年凝視她,「你把門匙還我,你以後不必再來。」 「年小姐,你雇用我也一樣,你付我薪酬好了。」 她扶起年年,替她更衣,發覺年小姐已瘦成一副骨頭,薄薄的身軀不似真人。 「你回去吧!」 「我明日再來。」 年年本想說:我可以更換門鎖,但再大的氣也忍著不出聲,這些小事,又何必介懷,就讓陸家盡些心意,也許那樣,他們會得好過一點。 陸家,算得上是仁人君子,除出青山,什麼都不吝嗇。 青山不再在。 櫃裡仍掛著他的衣物:半打白襯衫,三套深色西服,若干T恤,一條破牛仔褲。 他沒帶走什麼,除出年年的快樂、感情、自尊,以及鬥志。 她籲出一口氣。 居然喝完小碗雞湯,沒有嘔吐,想必是那幾口酒的功勞。 她看著電話計算機,它們一聲都沒響過,看樣子也不必更換號碼,陸青山已經忘記她。 半夜,聽到哭泣聲醒轉,誰,誰在哭泣?原來是她自己,淚流滿臉。 女傭並沒有離去,進房說:「年小姐該服藥了。」 是,留得青山在。 第二早照樣上班,頭臉都紅腫,她是病人,同學不以為意。下午,雙手開始顫抖,她在咖啡裡摻酒,同學問:「年,你為何一身酒氣」,她決定更換沒有氣味的伏特加酒,加在橘子水裡,神不知鬼不覺。 同學問:「你的第一個報告寫什麼?」 「你知道本市還有麻將館吧,四個陌陌生生的人坐一張桌子,開始賭博。」 「那是會所嗎?」同學存疑。 「我問過教授,他說是奇特一點,但確是耍樂會所。」 「你可去探察過?」 年年深呼吸一下,胸口有點痛。 「你今日臉色欠佳,回去休息,屆時交報告也一樣。」 年年撐著到日落才回家。 大門一開,發覺客廳書房都放著嫣紅奼紫鮮花,女傭迎出,「年小姐吃什麼點心,我做了川貝梨子。」 年年點頭。 再一看,青山的衣物已被收拾走,如此寬大單位,供她一個享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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