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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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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高,我對不起你。」 志高不出聲,彼此彼此,你虞我詐。 「志高,我們還是朋友吧?」 「我不認為我可以同一個出賣我的人做朋友,我們到此為止了。」 「這是我們最後一次通電話?」 「是。」志高的語氣居然有點不愉快。 他忽然哽咽,志高對他的婆媽有點詫異,輕輕放下電話。 她伏在床上熟睡,心理醫生告訴過她,特別愛睡的人,也許下意識在逃避什麼。 醒來之後,有點惆悵,幾年來習慣身邊有個人,互相照應,有事徵詢一下意見,生病有人斟杯水,現在這人走了。 當然,要馬上找個替身也不難,那馮國臻的水準有過之無不及,可是,剛棄了雞肋,總不能又找一盤骨頭。 志高用手掩住臉,又得從頭開始了:先生貴姓,到什麼地方玩去,怪不得某些男性索性到歡場去消遣,省下許多繁文縟節。 第二天清晨,她更衣上班。 子壯到十一點才回來,「我陪維櫻看醫生,小小一個人,忽然發燒到一百零三度,嚇壞人,差一點心從口腔跳出來。」 志高歎口氣,「他們真有辦法折磨母親,蠶食所有時間。」 子壯坐下來,打開公事包,「咦,這是什麼,唷,這是維平的功課,怎麼會在這裡,」跳起來,「阿興,阿興,替我送到華英小學四年乙級課室去。」 志高輕輕斥責:「瘋婆子。」 子壯不怒反笑,「你說得好。」 「兩位公子功課很好吧。」 「嘿!」語氣十分惆悵。 「喂,子壯,你可是年年九科優的高材生啊。」 「這叫做一代不如一代。」 志高大吃一驚,「逼他們努力學習呀。」 子壯答:「盡了力,任得他們自由發展。」 「誰盡了力,你?」 「我們少年時考試年年第一,完全自發自覺,不是因為家長威逼利誘,每日放學,取出功課,逐樣做妥,家中只得一張飯桌,時時要讓位,做到深夜,清晨又起來苦讀,在電車上還拿著筆記簿。」 「真笨,」志高忽然微笑,「都為著什麼呢?」 「我們有著強烈的是非觀念,總想向上。」 「會不會是對小孩要求過苛?」 「我最怕看到他倆卷子上有丙字,感覺像被陌生人摑了兩巴掌。」 「是,的確不能接受。」 正在訴心聲,人客來了,她倆抖擻精神,換上另一副面孔見客。 變臉次數多了,志高怕造成人格分裂。 開完會,志高走到工作間,與工程師研究細節,秘書進來說:「鄧小組,一位鈴木先生找你。」 志高抬起頭,「人,還是電話?」 「電話。」 志高想了一想,內心掙扎一會兒,終於說:「說我出差去了。」只得這個答案罷了。 秘書乖巧地點頭出去。 志高回過神來,繼續做事。 他們在設計一種自動搖晃的小床,受哭聲感應,會輕輕對嬰兒說:「寶寶,媽媽在這裡。」 同事走進來,「這只橡皮鴨子會變顏色,洗澡水溫度太高,會轉紅色,你們看怎樣?」 一直忙到傍晚。 子壯說:「明天是孩子日,同事們會帶子女來上班,瞭解一下他們父母工作的性質情況。」 志高抱怨:「你也太洋化了,把外國人那套全搬來用,當心消化不良。」 「我會叫他們遠離你。」 「我像那麼不近人情嗎?」 她先伸手把兩座私人電腦鎖上。 「志高,可是有事發生了?」 「什麼事?」志高不想承認。 「問你呀。」 「你放心,我挺得過去。」 「乙新都告訴我了。」 志高微笑,「他有沒有說那穿豹紋小背心裙的美人是誰?」 「你若原諒他,他願意改過自新。」 志高不出聲。 子壯歎口氣,「我同你何來時間精神再去發掘新人。」 「子壯,你真傳統,難怪可以做個好母親,別管閒事,快回去照顧幼嬰。」志高說。 「啊,對,我走了。」子壯答。 秘書走近,「鈴木先生說問候你。」 志高雙臂抱在胸前,不出聲。 她倒是不怕他會找上門來,他們哪會有這個空,這個不行,立刻找別人,都一樣,他們只戀不愛。 下班,她走到附近的獨身酒吧去。 叫一杯黑啤酒,酒保與她搭訕:「第一次來?」 一看就知道。 「你太緊張了,雙肩繃緊。」 每個人都那麼說。 「寂寞,想找伴?」酒保繼續發問。 忽然之間,有人這樣說:「森姆,別打擾客人。」 酒保噤聲。 有人坐過來:「我請你喝一杯。」 他是個英俊的年輕人,修飾得十分整齊,漆黑發亮的頭髮,淺褐色皮膚,寬厚肩膀。 「我叫司徒,這間酒吧是我的小生意。」 志高好奇地問:「你到什麼地方曬得那麼漂亮,地中海、南太平洋?」 他聳聳肩:「健身院,我們男人又不能搽粉。」 志高笑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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