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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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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兒不需要先進電子儀器,他們不過想母親多些時間陪伴在身邊。」 「說得正確,但是新女性生活這樣繁忙,有可能做到嗎?」 志高微笑,「什麼叫沒有可能,看她選擇如何而已。」 「你是一個剛強的女子,理智控制你的肉身。」 志高立刻補一句:「我對自己相當滿意。」 鈴木凝視她,「那麼,你的手臂為什麼緊張地交叉擋在胸前?保護什麼,又防範什麼?」 志高馬上放下雙手。 「肉體的需求令你覺得尷尬,」他的聲音極其溫柔,但語氣十分尖銳,「你努力壓抑,可是這樣?」 志高伸手去指他胸膛,「你錯了。」 他握住她的手。 「還有,你是誰呢?一個電子小玩意的推銷員,貿貿然充心理醫生。」 鈴木笑了。 志高想把手縮回去,鈴木說:「像僵屍一樣。」 「什麼?」志高怔住。 「你,每一寸肌肉都僵硬,緊繃繃,像死了多時的屍體。」 志高啼笑皆非,跳起來,「謝謝你,鈴木君,你可以告辭了。」 他咧開嘴笑,替她斟酒,「呵,喝光了,幸虧我也帶著酒。」 他自口袋取出一隻小小扁銀瓶,旋開瓶蓋,喝一口。 那不知是什麼酒,隔那麼遠,志高都聞到一股醇香,她啊了一聲。 應該站起來拉開大門請這個陌生人離去。 但是,他說的話,一句句都擊中她心坎。 多年來,鄧志高的心事無人知道,她像一架精密的機器,每日按時開動,辦妥所有公私事宜,休息,第二天再來。 這個陌生人卻瞭解她。 「我又看到你那種寂寥的神情了。」鈴木說。 志高伸手出去,取過銀酒瓶,也喝了一口酒。 是烈酒,但不嗆喉,像小小一道絲絨般泉水滑入喉嚨,志高籲出一口氣。 奇怪,在乙新面前,她反而不能這樣鬆懈。 因為他是她的男友,她需在他面前維持一定尊嚴。 鈴木輕輕說,「不要害怕,我幫你松一松肩膀。」 他走到她背後,替她按摩肩膊。 手法很道地,絕不猥瑣,志高轉一轉脖子,調侃他:「每次談生意,都得這樣努力?」 「我喜歡你,在美國與日本,都找不到這樣聰敏機靈能幹卻又悲哀的女性。」 「你又看錯了。」 「噓,閉上眼睛,享受感覺,你的皮膚及肌肉不知饑渴了多久。」 志高乖乖聽他忠告。 鈴木輕輕說:「你需學習好好招呼肉身,你高潔的靈魂不能獨立生存,肉體吃苦,你不會快樂。」 志高合上雙眼,放鬆身體,鈴木幫她輕輕捏拿頸肌。 「你是那種不肯讓別人洗頭的女子,因為覺得唐突。」 全中。 還有,志高每年做婦科檢查時都特別厭煩,認為多事複雜的身體機能遲早會拖垮她的靈魂。 這時,她唔地一聲。 真的享受。 「今日,你讓我這樣放肆冒昧,是什麼原因?」 志高微笑,「因為我不認識你,以後,也不必見面,沒有顧忌。」 他坐到她面前,捧起她精緻的臉龐,「你可不要後悔。」 志高微笑,「自成年以後,我所做的事,後果自負,即使跌落山坑,與人無尤。」 他輕輕吻她的髮鬢。 志高驚訝地嘆息,原來,一直以來,生活了這麼久,她從來不知什麼叫親吻,原來,肉體接觸,可以給她那樣奇異,幾乎是屬靈的感覺。 對方寬厚的肩膀叫她迷惑。 電光火石之間,她忽然想到,原來王乙新不是她的對象。 她伸出雙臂,擁抱這個陌生人。 一定是喝醉了。 生平第一次這樣放鬆身體,四肢微微顫抖,像繃緊的橡筋松下時會變得蠕動。 真像一個綺夢。 可憐的志高,她又何曾做過繾綣纏綿的夢,她所有的夢境,不外是被一隻怪獸追得跌落懸崖,或是在試場攤開卷子,一條題目也不會做。 她頻頻嘆息。 那一天,志高明白到,肉身除出自一個會議室走到另一個會議室,還有其他用途。 時間過得太快,天微亮時,兩人的電話及傳呼機已經響個不停。 鈴木輕輕說:「我還想見你。」 志高微笑,伸一個懶腰。 「我今日回東京,你有我通訊號碼。」 志高不出聲。 他喝完咖啡才走,聽見志高的腳步聲,轉過頭來,真摯地說:「我會想念你。」 「一具僵屍?」 他笑了,深深吻志高手心。 他啟發了她。 從前志高以為最大的樂趣是白天看日出,晚上觀星座,讀一本好書,吃一塊巧克力蛋糕,呵,又考了第一,還有,成功地取得生意合約。 原來還有其他。 她淋浴更衣上班。 子壯看到她喝一聲彩:「從未見過有人穿白襯衫都這麼好看。」 志高不出聲。 「掛住乙新?叫他回來好了,我們正少了一個會計人才,若不是你一直不願與他做同事,他一早成為拍檔。」 志高微微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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