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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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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之至。」 田新趁機走開,知會王袍之後,她輕輕脫下外套,整個背脊都濕透,可見襯衫更濕,她站冷氣風口吹一吹,吐出一口氣,剛才一幕戲,也虧她成功演出。做人真辛苦。 也只好怪她田新當初學王寶釧與家長三擊掌必定要離─家─出─走。 她歎一口氣,沒留意一個人在看她。 那人自房間走出,原來想找彼得,卻看到年輕女子脫下西裝外套抖一抖透涼,噫,白襯衫汗濕,半透明,看到胸衣細細帶子,削肩細腰,長髮一縷縷貼雪白後頸。 他瞪大眼張大嘴,多久沒看到女子的汗! 都會女性認為不雅避免出汗,這女子為何香汗淋漓? 啊,她要轉過頭來了,希望她長得好看,希望── 田新穿回外套轉過頭,走回會議室,那男子放下心,她漂亮超過預期,而且眉宇間有英氣。 剛好秘書走近,他脫口問:「那新女孩是誰?」 秘書一看,「那是二小姐田新,學成歸來。」 原來如此。 這時王袍也匆匆趕到,拉住田新,那男子詫異,又一個標緻女。 兩人一起走進會議室,這一坐就是兩個小時。 會議大概如下。 彼得先跌腳,「我怎麼沒想到這一條龍服務,連看風水包在內。」 「大公司不圖這些小利,以後可外判給品川。」 田新又想申辯她一點也不諳堪輿之術,但,算了。 他們簽署幾份初步合約,具若干約束性。 細節定好後日再談。 雙方都累到極點,又不好露出東歪西倒模樣。 王袍取出銀扁壺打開喝。 彼得好奇:「什麼酒?」 田新也喝兩口,「紅牛。」 幾個年輕人一同笑起來。 真是,田新惆悵,幾乎忘記什麼?失戀。 彼得送他們出去,一行四個年輕人,看去像一出電影的主角般耀眼,朝氣勃勃,明眼人會看好這個都會的經濟,有這幫新血,都市一定興旺。 品川三個股東興奮得肚餓不想吃,人累睡不著。 第二早不約而同七時許到公司,王袍在餐車買了大餅油條豆漿,田新一看,抓起油條就吃。 王袍縮縮鼻子,「新女,你忘記淋浴。」 「唉呀。」她還穿著昨日那套西服。 左格生坐近點,嗅她汗息,忽然面紅耳赤。 田新沒留意,只是說:「阿左你好衣錦還鄉了。」 「田新,原來你是?字家的二小姐。」 田新不回答,「不行,我渾身發癢要回家淋浴。」 來不及了。 各路地產業英雄好漢電話已經追至,他們三個人應接不暇,中介見電話不通,索性找上門,原本靜得可以聽到蟋蟀叫鳴的小小辦公室,此刻擠滿中介。 左格生發呆。 他原以為經紀只坐在辦公室,待人客找上門才作出適當推介,提供數據,方上門看實景,沒想到會你爭我奪,像一群聞到血腥的鯊魚,由此可知,晴昌樓是何等矜貴搶手。 還有更奇的事發生:兩張熟面孔推門進來,正是田靳手下秘書,帶著電話,插上線路,對田新說:「田小姐,彼得叫我們來幫手。」 三個夥伴連忙躲進衛生間開會:「這豈不變田氏的子公司」,「真無奈,田靳是好意」,「全靠人,太不象話」,「可是我們實在需要救生圈,權且將就」,歎氣。 只好這樣。 彼得也來了,「秘書說你們走不開,我──」一看,除非到洗手間,根本沒有地方開會。 他們把蜂擁而至諸人打發,才坐下喘氣。 「你們沒有冷氣?」 「被那些人吸光了。」 秘書已登記各中介公司姓名地址聯絡號碼。 彼得說:「田先生已注明,品川名下樓宇只售予正式用家。」 「明白。」 「我知道買家計策也直逼張良,可是讓經紀炒來炒去,有礙觀瞻。」 「是,是,明白。」 「你們小心行事,有什麼事,定要不恥下問,切莫強做好漢。」 「是,是,忙不迭請教。」 彼得看著三名新丁,歎口氣,「這裡這裡,凡是黃標簽之處簽名。」 「是,是。」 「二小姐,田先生說,有時間見見老先生。」 「是,是。」田新在吃大餅。 彼得想捏她面孔,但,造次不得,保不定過三兩年她入主田氏,做他頂頭上司。 時間過得真快,一下子黃昏。 兩名秘書下班。 田新說:「各位,我們找地方吃飯。」 這麼能吃。 彼得建議一個地方,王袍一聽皺眉,「那是吃名氣沒有鑊氣的地方。」 彼得看著王袍微微笑,這表小姐也不是一般浮誇女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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