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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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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情人 他誠然是個英俊的男人,五官配合得無瑕可擊,長挑身材,穿著時髦而不搶眼的衣裳,三十八歲,看上去比實際年紀年輕,事業爬到最高峰,有他自己的遊艇與別墅,而且未婚。 他未婚是真正的未婚,不是外頭有三個私生子的那種未婚。追求他的女人自然是多的,多至無法枚數,儘管他挑的嚴,十多年來也戰績不凡,數起來一連串說下去,恐怕要好幾分鐘,那種一夜風流的不算,有一兩年交情以上的不少。 這樣的一個男人,女人還對他趨之若騖,是我所不能明白的。 這個男人,是我們老闆的最好朋友。 我老闆是一個好人,對我就不怎麼樣,他老喜歡調動我,別人的屁股擱在一張椅子上就是六年多,動也不必動,閉著眼睛也能把日常功夫做出來,他不會做嗎?不要緊,給他能幹的助手幫他。 我呢?狗屎垃圾一腳踢,連女秘書都被他抽調出去,有什麼信件自己打,報紙自己剪,專門叫我到新部門去座鎮,自生自滅,也不必向他報告,總而言之,那個部門上軌道之後,我也一該被他調到別的地方去了。 你可以美其名曰「能者多勞」。 我很少那麼想。 我之所以沒有離開,是因為他每年加給我豐厚的薪水,而且真的給我自由,只要我一星期同他述職一次,功夫雖忙,畢竟不必看人眉頭眼額。 這是我老闆,生活正常,姿態正派,婚姻美滿,有三子兩女。 他的最好朋友是甄自強,城中有名的花花公子。 老甄時常來找我們老闆,坐在那裡據說好幾個鐘頭都不動一動,滔滔不絕的訴苦。 我找老闆的時候見過他好幾次。 當時他的女朋友是名歌星崔露露。 那個崔露露並非掛個虛名兒的小撈女,人家真的灌唱片,登臺表演,一年賺千萬以上,同老甄旗鼓相當,勢均力敵。 因此兩個人相持不下,走了許久也不見結婚。 我老闆同我說:「我勸他結婚,石澳的房子裝修得那麼美奐美輪。」 我心中想的完全是另外一件事,我說:「我只希望有一個小幫手,如果有個女孩子幫我,我就比較走得開。」 他朝我瞪眼,「然後空閒的時候對牢對方擦指甲油、哈哈傻笑?」 這個王八蛋,我忍住氣,「沒有道理叫我死挺。」 「小姐,不是說我要請人就可以請得到,上面還有董事局呢。」 「請個三千元月薪的女孩子也得上董事局?」我忍聲吞氣,「如果你允准的話,我自己出錢請一個。」 「聽聽這口氣,改明兒你還告訴我你要出去自己開公司呢。」 我拍案而起。 他又安撫我,「今年年底……也許。」 我心中咀咒他一千次。 「腹誹我?」 我長歎一聲。 這個時候那個甄公子推門進來,我瞪他一眼,這個人好不空閒,吃飽飯沒事做,太可怕了。 我站起來離開。 老闆叫住我,「你認得甄自強?」 我淡淡的點點一頭,仍然推開門走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咬住鉛筆頭,拚老命的做稿子,預備在下次會議呈上。 有人敲門,我說:「進來。」 他進來,我抬頭,是甄氏。 咦,有何貴幹? 我詫異了。一臉的問號。 他倒開門見山:「一起吃午飯?」 「我?」我再問一次,像是沒聽懂。 「是。」他微笑。 「我走不開。」我歉意的說:「許多功夫要趕上。」 他也像是沒聽懂,「可是你總得吃午飯呀。」 「有兩種吃法,」我說:「一是花兩個鐘頭同你出去吃,一是花十分鐘在辦公室吃飯盒子。我決定採取第二個法子,我實在走不開,一 些東西我下午兩點半有用。」 「我叫你老闆放你假。」 不再去理睬他,繼續工作。 他仿佛從來沒有被拒絕過,站在那裡手足無措。 我朝他笑一笑,說聲「再見」。 他才出去了。 我停下手來。 那裡有我形容得這麼忙。 拒絕他,當然還有其他的原因。 他請我吃晚飯我還沒出去呢。午飯?他以為我是十七八歲的小毛頭,哄一哄就上手,顛著屁股同他出去玩,揩到一點吃的穿的,立刻以為飛上枝頭作鳳凰……我早已成了精,哪裡這麼容易就擺得平。 我冷笑一聲。 請我吃午飯!真是侮辱! 有些女人為了證明自己的魅力,不惜接受挑戰,同花花公子來往,我沒有一樣的勇氣。 我要是有這種精力,下了班我去學非洲史華哈利土語。 請我吃飯,他把我當作什麼? 越想越氣,他把我當作什麼? 我可不以為一這是一種榮幸。 見他的鬼。 我把頭伏在打字機上許久許久。 等再抬起頭來,已是午飯時分,我叫信差去買了只飯盒子回來,埋頭苦吃。 實際上什麼也吃不下,但是一味硬塞,因為還要應付下午的工作,我是一隻快樂的牛,吃飽了草,擠出雪白的牛奶滿足老闆。 老闆推開我的房門進來。 一開口他便說:「老甄請你,你為什麼不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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