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亦舒 > 五月與十二月 | 上頁 下頁 |
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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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閃亮的神情是這麼吸引人。多麼不幸,這個女孩子不久便會離我而去。她很適合我的要求,是哥哥的女朋友呢,哥哥會怎麼想? 「她怎麼說?」哥哥緊張的說:「你有沒有說到我與蓓莉的事?」 「這已沒有什麼重要性,她知道你故意躲著她。」我說。 「她哭了嗎?」大哥又問。 「沒有,她沒有哭,她是不哭的,你滿意沒有?」我說:「而且她一點也不恨你,她說的。」 「我不相信!」他說:「除非她沒有愛過我,否則一定會恨我!」 我冷笑,「多麼自私的人,自己不能愛人,又想人家愛你,真不是個人。」 「不行,我要見她!」 「OK,我替你打電話給她,也許這次她會感動到哭也說不定。」 在我的諷刺之下,大哥的信心搖動,他大情人的形象仿佛有點沒落崩潰。 他喃喃的說:「什麼?她難道不傷心?不能置信。」 「你下錯了蠱,她沒中降頭,所以談笑自若。」我再火上添油。 「你少跟我裝神弄鬼的。」他咆哮起來。 我聳肩。 蓓莉卻來找我。我開頭還以為是咪咪主動來看我,心幾乎從胸膛中跳出來,誰知卻是蓓莉。 「嗨,大嫂。」我笑嘻嘻地吃她豆腐。 「算了,家泰,我與你大哥都快鬧翻了。」 「為了什麼?我問:「告訴我。」 「家楣有個舊情人在香港,是不是?」蓓莉問。 「你聽誰說的?」我問。 「家楣與我吵架的時候,暗示我不要太囂張,他說有女人肯為了他,千里遙遙來找他,他說我應該心足。」 「放屁!」我罵。 蓓莉大喜過望。「什麼?你說沒這事?」 「誰從老遠來看他?他想!」我既替蓓莉不值,又替咪咪不值,「別去睬他,他故意嚇唬你的,你裝成沒事人似的,他才害怕呢。」 「那麼住在怡東酒店809號房的是什麼人?」蓓莉仍然不放心。 我把她拉到一邊,低聲說:「你答應別告訴任何人,連家楣也不說。」 「好,是誰?」 「是我的女朋友。」 蓓莉驚喜過望:「你這小鬼,偷偷不聲不響的居然找到愛人啦?幹嗎神秘?家楣也不讓知道?」 「家楣聽說過,」我一直吹牛,「所以他藉此跟你耍花槍,他臭美,人家是來看我的。」 「你爸爸媽媽知道嗎?」蓓莉問。 「也不知道,怕他們逼我結婚。」我鬼鬼祟祟的說。 蓓莉的陰霾,一掃而空,笑道:「我明白,你們兩兄弟一般的壞。」 我也笑,「對了。」 「她叫什麼名字?」蓓莉問:「美不美?」 「很美,來,看照片。」我把寶麗萊照片給她看。 她取過我們兩人合攝的照片看。 「呵,真的很美,一雙眼睛那麼大。她說:「很配你,她有幾歲?」 「十九歲。」我說。 「噯,家泰,祝你們開花結果。」 「謝謝。」我說。 「有好消息要告訴我,我替你們籌備,」蓓莉熱心的說:「畢業就可以結婚的。」 我推塘,「她在火奴魯魯島還有學業,我們還沒有說到這個問題。」 「你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蓓莉真好奇,「去夏威夷旅行一次?」 「是!就是那次。」我連忙乘機說。 「手腳真快。」 把蓓莉打發走之後,去找咪咪。 咪咪說:「你到夏威夷的時候,住哪裡?」 「在火奴魯魯住亞拉莫橫娜。」我說:「我一直喜歡草裙舞,太美妙。」 「會不會再來?」她看我一眼。 「為你,我會來。」我說。 「你太好了,家泰。」她笑道。 「希望你對我們家裡人改觀。」我說:「弟弟不一定要像哥哥,你知道。」 「家楣也是很好的,除了對女人不專,他沒有缺點。」咪咪說:「我很清楚他。」 我們到黃大仙求籤,咪咪把筒子搖了半晌,全世界的簽都「嘩啦」一聲倒在地下。廟裡有人出來說她沒有誠意。她作罷。 我求的時候同樣事情又發生,幾乎被和尚趕走。 咪咪諧趣的說:「菩薩罷工。」 儘管如此,我們還是逗留很久。看他們為亡魂超渡念經,撒錢撒花。味咪舉起照相機很用心地按快門。而我的寶麗葉記錄了她獵取鏡頭的神情。 她很詫異,「為什麼用這種相機?又沒有底片。」 「寶麗萊有種原始的淒豔,決絕性的,就因為沒有底片,所以這些照片特別名貴,由我保管。」 她凝視我更久,說:「家泰,你真可愛。」 「謝謝你。」 大哥不這麼想。他幾乎跳破了屋頂。 他指著我的鼻子暴跳如雷。 「你不要臉,家泰!你膽敢說那是你的女友!她是我的人,你聽見沒有?我的人!」 「我可沒有約會蓓莉。」我笑嘻嘻地。 「我不是指蓓莉,你知道太清楚,他媽的我不是指蓓莉!」他氣勢凶凶。 我說:「吃隔夜醋,你早就把她摔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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