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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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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恩自然不知道這句詞的來源,她的中文有限,可是也覺惆悵。 她輕輕說:「我們的住所不是畫樓,十分普通。」 母親的衣著也不見得華麗,可恩對她認識多少?如果有人問:李可恩,你母親是個怎樣的人?半年前她會答:「她是在家主婦,沒有職業,固執嚴厲,自以為是,不願接受事實,認為離婚是失敗象徵,死不放手。」 今日,可恩不會那樣回答。 母親孤苦、辛勞、無奈,他們父女傷盡了她的心。 可恩歎口氣,回房寫功課。 這一做便到深夜,眼困、腿酸,可恩怪叫一聲,在屋裡跑步。 電話響了。 是日升找可恩。 可恩原以為他來打聽張丹的來龍去脈,他卻沒有。 他問:「可恩,可想見母親?」 「她回來了?」可恩驚喜。 「我們可以去探訪她。」 「她在輪敦?」 「長週末,我們速去速回。」 這件事顯然得到母親許可,可恩興奮。 日升說:「我去買飛機票。」 他沒有提張丹,可恩也不去問他。 第二天,仍然下雨,學生都希望吃一頓熱氣騰騰的午餐,錦川飯店外等滿了人,街上一塊招牌上用白粉字寫著:「今日午餐:咕嚕肉、芥菜幹絲、酸辣湯」。 擠不進去,可恩她們改吃炸薯條。 張丹說:「這炸薯條是天下極品美味,新鮮炸出來,蘸了番茄醬,送進嘴裡,唔,可救學子賤命。」 可唔笑,「連你都這麼說。」 「然後和著熱可可大口喝,吃完了,不怕風雪。」 是,快下雪了。 張丹一邊翻看著功課,一邊咕噥:「有高班同學願把去年甲級評分卷子借給我抄。」 「不會免費吧。」 「收五十元。」 「你看張丹,一到西方,即時污染,功課當然要自己寫。」 「可是,五十塊大洋呢,我大可收七十,幫人家度身寫,可預先提供大綱,你說如何?」 原來張丹想賣文,不是想買文。 可恩服了她。 「不不,張丹,買賣均不可行。」 「友誼呢,譬如說,我幫同學做功課,一個學期後的聖誕節,同學送我一台電視機當禮物。」 可恩笑得彎腰。 都會中許多美女也喜打這種友誼牌。 「少同這種人做朋友。」 「可恩,你像一個小家長。」 是,可恩頹然,母親不在,她升了級,她把自己看管得好好的,也開始監守朋友。 「回去吧,下午還有課。」 她倆又從錦川飯店經過,張丹說:「同學說他們新添了菜肉饅頭,才一塊錢一個,我起碼可吃十隻。」 可恩笑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猛力緊緊拉住她手臂,「可可,是你,我知道我不會看錯人。」 可恩想掙脫,那人把她拉到牆角,用手臂壓住她,「記得我嗎,可可,我是馬利奧,你欠我錢。」 可恩立刻說:「我立刻還你。」 「我欠你多少?說!」 可恩自書包掏出錢包,數錢給他。 「慢著,你失蹤好幾個月,避而不見,避著我們,利息怎麼算?」 可恩無奈,「你說呢?」 「這裡只得幾百元,算什麼?」 「我身上沒有這麼多。」 「到現款機去提取,我有車。」 他大力扯著可恩走,可恩故意跌倒在地,那馬利奧不顧一切拖行,可恩放聲大叫。 途人遠遠看熱鬧,無人援手。 張丹去了什麼地方?莫非一見情勢危急,走得影蹤全無? 唉,也難怪人家不肯捱義氣。 說時遲那時快,忽然有人沖過來,大聲吆喝:「滾,滾,已經報了警,再不走,我斬死你!」 那馬利奧看見一個大塊頭手拿精光閃閃大菜刀撲出來,頓時一呆,丟下可恩竄逃。 他上車踩油門,車子像一枝箭似飆走。 張丹過來扶起可恩,「唉呀,褲子上衣全擦破了,我總算看到這山明水秀城市的陰暗面,可怕。」 原來張丹並非棄她而去,張丹跑去請救兵。 接著,有人說:「進店來喝杯熱茶定定驚。」 可恩抬眼一看,可不就是錦川飯店老闆娘楊威,那手持大菜刀的當然是錦川大師傅,是他們救了她。 楊威仍然沒把可恩認出來。 「可要報警?」 可恩搖搖頭:「還了錢沒事。」 「你怎麼會欠這種人錢?這幫人老站在中學門口兜售違禁藥。」 可恩低下頭。 張丹大力咳嗽一聲,「多謝兩位相助,我倆還要回去上課。」 「千萬要小心。」 可恩面孔摔腫,到醫生處敷藥後回家休息。 張丹說:「老闆娘真熱心,也不怕人家會上門找麻煩。」 倘若被馬利奧拖上車,後果堪虞,可恩打了一個冷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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