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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那麼多人用過這格公共衛生間,卻都沒有發現,只被她檢獲。

  這時,將它放進手袋中帶走真是神不知鬼不覺。

  但是子昂回到樓下咖啡廳,找到經理,交出玉珮。

  「請歸還原主。」

  「這位小姐,謝謝你,敝酒店可以鬆口氣了,請留下姓名電話。」

  「不必了。」

  「小姐——」

  「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一位相熟的侍應生連忙過來說:「這位是立法局新聞室主任王小姐,是咖啡室常客。」

  被人認出來,更加尷尬,子昂匆匆離去。

  回到家,她把金表送給母親。

  母親十分喜歡,立刻戴上。

  子昂又覺得手錶比玉珮實用,更加心安理得。

  那夜,她又做夢了。

  夢見十六七歲的自己坐在父親家中等待發落,父親的視線落在電視螢幕上,正眼都不看她,閑閑地說:「我哪有能力供你讀大學,我肯,你繼母也不肯,你另找出路吧,教書呀,教小學不錯呀。」

  子昂驚醒,無奈而惆悵。

  人生路上荊棘甚多,所有美好事物,都像那塊玉珮,可遇不可求。

  少女時代已一去不回,她現在擁有的絕對不少,她提醒自己,王子昂,記得要抬起頭來做人。

  第二天一早,她回到辦公室,秘書走近,「王小姐,有人一大早送這封信給你。」

  子昂拆開看。

  「王小姐,多謝你檢獲項鍊歸還,送花給你有點不恰當,已代為捐贈一萬元予奧比斯眼科飛行醫院,附上收條,陳日生代尤嘉麗敬上。」

  子昂問:「由信差送來?」

  「不,是一個非常英俊的年輕人親自送上。」

  是他,什麼都做,還是一個及格的秘書呢。

  真不知道他怎麼會知道飛行醫院是子昂最敬佩的慈善機關。

  她坐下忙一天工作,上午有一個冗長會議,部份年長同事抱怨坐得腰酸背痛。

  於昂則覺得她越坐越瘦。

  自會議出來,子昂與手下得立刻準備新聞稿,一宜做到下午四時,各人只吃水果充饑。

  一日工作完畢,子昂到洗手間掬起冷水洗臉,呵,真累,可是,充滿成就感,靠自己能力生活,不求人,多舒坦。

  秘書說:「王小姐,有一位陳日生先生,今日打了好幾次電話來,有時間覆他嗎?」

  子昂不假思索地答:「累了,明早再說吧。」

  她哪裡會去結交這種社會的寄生蟲。

  若干名媛想的子昂喝茶,她都推卻:道不同,不相為謀,同她們沒有談話題材。

  第二天,子昂仍然沒有覆電。

  子品連那間咖啡店都不去了,免得麻煩。

  週末,穎敏說:「同我家人一起去游泳吧。」

  子昂搖頭,「你們家庭同樂,夾著一個外人幹甚麼。」

  「我陪你說話不就得了。」

  「不方便。」

  「老姑婆脾氣已經湧現。」

  子昂不理這激將法。

  「你的泳術比誰都高超,身段又好,快來表演一下。」

  「好,當我是水著女優了。」

  週末,子昂睡得比較晚,醒來看遍報紙,然後到私人會所泳池暢泳。

  她是少數把游泳真正視為運動的年輕女性,換上賽衣,一連遊十個塘面不改容。

  自水中冒出來,子昂又一次看到了尤嘉麗女士。

  她穿著釘亮片的泳衣躺在帆布椅上,身段保持得相當好,但畢竟中年了,腰部有點贅肉,手臂也已經鬆弛。

  真奇怪,一連幾天,到處碰到她。

  子昂的目光四處尋找那年輕人。

  果然,他拿著冰荼向米飯班主走來。

  子昂從新浸人水中,用蝶泳來回再遊十次。

  這次,她挑另一邊上岸,可是一出水面,才披上毛巾,就聽見有人問候:「王小姐你好。」

  又是哪個陳日生。

  他遞一杯礦泉水給她。

  「我不口渴。」她才不要他服侍。

  那年輕人有點尷尬,「我沒有惡意。」

  子昂坐下來。

  「再一次謝謝你。」

  於昂答:「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年輕人問:「可否一起吃頓晚飯?」

  「不用客氣。」

  幸虧這個時候,允女士在那邊叫:「日生,日生。」

  子昂微笑,「叫你呢,快過去吧。」

  她離開泳池。

  駕車返家途中停下來到書店買點文房用品,看到一隻透明塑膠大白鯊型何書機,十分歡喜,決定買下來,店員笑,「王小姐,有人付過錢,送你。」

  子昂嚇一跳,難道又是那年輕人?

  定睛一看,發覺是穎敏,子昂松一口氣。

  「又來逛書店?」

  「多謝禮物。」

  「明日跟我們去游泳,我介紹男人給你。」

  子昂點點頭,「媒婆本色盡現。」

  她收下禮物離去。

  回到家中,把塑膠鯊魚的嘴一開一合地把玩。

  她母親問:「沒有約會?」

  子昂悻悻然答:「再問我立刻搬出去住。」

  她母親:「我倒是有約。」

  「去什麼地方?」

  「到社區中心跳搖擺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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