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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那多好,本才,我與她商量過,如果你願意的話,當然,必須你百分百同意才可行。」

  本才開始覺得事情有嚴重性,「是什麼事?」

  「本才,我們聯手做一件事可好?」

  語氣刻意地溫柔,一聽就知道有特別要求,她是心理學家,一開口,自然有分寸。

  可是本才也有第六感,她忽然之間警惕起來,全神貫注應付。

  「本才,我與羅允恭商量過,發生在你身上的事,如果可以公開,可真的會震驚社會。」

  本才一聽,一陣涼意自頭頂傳到背脊骨。

  「羅律師有足夠專業知識幫你處理往後事務,我將全力證明你的個案百分百真實。」

  本才雙手顫抖,連忙藏到身後。

  是要把她當怪物展覽吧,像馬戲班中的鬍鬚美女、雙頭怪嬰、侏儒矮人。

  「本才,我已有理論,一公佈當可揚名國際。」

  何教授的聲音開始有點激動。

  本才表面上不露聲色。

  她不能再吃眼前虧。

  不久之前,還以為何與羅都是她的朋友,會陪伴著她度過難關。

  她呆著一張臉,動都不敢動。

  原來都只想傷害她來圖利。

  「本才,你覺得怎麼樣,公開後說不定會找到醫治還原的方法。」

  本才逼不得已嗯了一聲。

  「女人不幫女人,那還怎麼說得過去,與其靜靜蹲在一個幼童的身體內,不如做些新聞。」

  本才知道情況兇險,非得沉著應付不可。

  她清清喉嚨說:「這件事,還需從詳計議。」

  講了這句話之後,自己都吃一驚,聲線清晰,較以前進步得多。

  可是何世坤緊張過度,竟沒有發覺。

  「本才,我會把計劃書給你參考。」

  她想借楊本才出名,因渴望過度,唇焦舌燥。

  「我累了。」

  「明天再說吧。」她故作輕鬆。

  這時翁麗間推門進來,「加樂,今天怎麼樣?」

  本才如看到救星一般,立刻走到她身邊,緊緊握住她的手。

  「你想回家?」

  本才點點頭。

  翁麗間本來就對何教授冷淡,即時帶著加樂離去。

  何世坤還在身後說:「加樂,明天見。」

  走到電梯大堂,本才已經嗚咽。

  翁麗間問:「加樂,是怎麼一回事?」

  本才又驚又怒,號啕大哭。

  「有人欺侮你?」

  本才忙不迭點頭。

  翁麗間緊緊擁抱女兒,「不怕,我們以後永遠不來這個地方就是了。」

  沒想到原先的頭號敵人反而是她庇護神。

  本才覺得非常失望,世人完全不值得信任。

  她的神情呆滯,坐在車中,不知如何挨過這個童年。

  好不容易到了家,王振波似有預感,早站在門口等她們。

  離了婚反而比從前接近,真是異數。

  翁麗間立刻把加樂哭訴的事告訴他。

  「說,加樂,誰欺侮你,是誰欺侮你還是打你?」

  本才為著保護自己,連忙做了一個推的手勢,跟著,她很害怕地鑽到角落。

  是,撒了謊,可是實在是逼不得已。

  翁麗間說:「振波,你去問個究竟。」

  王振波沉吟半晌,「以後不去也就是了。」

  翁麗間怒道:「都以為護理人員至有愛心,全是誤會。」

  王振波驀然抬起頭來,「也有例外。」

  「誰?」

  「我們不可忘記楊本才。」

  「呵,是。」

  本才聽見他們說起她,黯然神傷。

  「楊小姐可有進展?」

  「腎臟功能正在衰退。」

  翁麗間用手掩著嘴,「那樣一個好人……」

  本才回到房間,取出她惟一的工具,顏色臘筆,以及一本拍紙簿。

  她還欠殷可勤三個封面,非要做出來交稿不可。

  畫好了,她自有辦法交出去,是,通過打印機傳真。

  她忙至深夜,王振波巡過,本才連忙收起封面。

  王振波說:「加樂,你還在畫畫,醫院的壁畫也等著你去添上顏色呢,快睡吧。」

  還沒等本才鑽上床就熄了燈。

  怪不得孩子們日等夜等就是等成年可以爭取自主權。

  清晨是王宅最靜的時刻,傭人都要到七點多才起床,整間屋子都屬於本才一個人。

  她五點多就起來,把昨晚畫妥封面再收拾一次,然後走到書房,靜靜將作品傳到出版社。

  然後,她靜靜坐在窗前,看太陽升起來。

  那日沒有下雨。

  她聽到身後有腳步聲,本才回頭看,是王振波起來了。

  本才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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