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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她這個樣子。」

  「她有她的故事。」

  以瑪發呆。

  「幾時復工?」

  「甘姐,我想退出這個行業。」

  甘姐一怔,不出聲。

  過一會,她籲出一口氣,「那時又為何留下。」

  以瑪何其坦白:「有趣,真不相信有那麼多客人願意上門,明知假情,他們卻像小小孩嗒糖一樣,無論西服何等名貴煌然,抑或在辦公室擔任什麼重要職位,只要我雙手碰到,他們便渾身酥軟,那迷醉之情十分可笑,叫我得到刹那快感。」

  「說得很好,不愧是上學之人。」

  「在外邊失望失意一無所有,在天堂忽然得到滿足,便留了一年。」

  「此刻又是為什麼,想結婚?」

  以瑪說下去:「那些客人,有什麼是他們妻子與女友不能給他們的呢?」

  「新奇觀感才能刺激腎上腺。」

  「像孔照說的毒癮。」

  「他們追求無比的High。」

  以瑪告訴甘姐:「有個姓衛客人,喜歡被女伴呼來喝去,真正好笑,我帶著紅木戒尺上門,一進去就令他躺下,著他脫上衣,他稍慢,我便用尺敲打,那管尺即使輕打,也很疼痛,但他不介意。」

  然後,她叫他脫掉其他衣物,「快!」,他抗議,「不」,她哼哼,「打」,他仍頑抗,「不」,這時她會狠狠打他大腿。

  「你真淘氣」,他十分沉醉這個遊戲。

  「衛氏許久沒有來電。」

  「他在一間著名金融機構任首席財務主任一職。」

  甘姐奇問:「他告訴你?」

  「他們在三五次約會之後,會急不及待向我傾訴,越是任高職的客人,越要炫耀,他們不怕,有些還專把家庭瑣事告訴我。」

  一個周先生,最喜誇獎女兒是天才小提琴家,他怎樣悉心栽培,然後在她演奏會那晚,他卻與唐心約會,酣睡酒店床上。

  是她把他推醒,「周先生,演奏會即將開始,你不可遲到。」

  他鞋脫襪甩那樣趕去,沒聲價多謝唐心,給她極豐厚小費。

  「他們愛訴說心事。」

  甘姐微笑,「大家不必偽裝,真面目擺出來,反而有種奇突真誠。」

  以瑪坦白,「女性很難著男友脫去所有衣物躺著給她看個究竟,怕以後難以交代:『你愛男性裸體?』但對人客,沒有顧忌!我糟?你更差,蛇鼠一窩。」說到這裡,以瑪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替你安排新約會。」

  「甘姐——」

  「以瑪,你欠我人情。」

  以瑪作不得聲。

  她初見甘姐那天,焦頭爛額,是只落水狗,眼看要睡到街上,是甘姐替她安排住所,私人借一筆錢給她應用。

  當下以瑪說:「甘姐,來世我做牛做馬報答你。」

  甘姐微笑:「我有事,先走一步,不阻你寫功課。」

  以瑪送她到門口。

  甘姐又說:「樓上有公寓出租,多兩間房間,全海景,你走上幾層便行,不要難為自己。」

  甘姐的話似有雙層意義。

  但以瑪喜歡小公寓小廳房,她經過走量要側膊,這叫她有安全感。

  她靜心做功課。

  家課這件事,十分公道,你若用心做,便會得到應有分數。

  過兩日,她到樓下購買雜物,發覺身後老是有一個影子。

  光天化日,以瑪仍然警惕,她猛然轉身回頭,瞪住那個盯梢的人。

  那人反而吃一驚,「王小姐。」

  「Stalking!」

  「王小姐,你聽我說。」

  是那小記者惠揚,表情尷尬。

  以瑪兇悍地說:「我對你忍無可忍,我決定召警。」

  「王以瑪,我不是壞人,我只想說幾句話。」

  「講!」

  「給我坐下。」

  「你想到何處坐?」

  「對面小公園有長凳,公眾場所。」

  天陰,快下雨,他們緩緩走到公園坐下。

  「你有五分鐘。」

  「王小姐,你可認識這個人?」

  他出示電子手賬熒幕上一張男人照片。

  以瑪看一眼,不,她不認識該相貌堂堂的中年人。

  即使認識,她也不會告訴他。

  「這個男子,是本市上訴庭首席法官楊仲德,他被調查機關發現將大筆七位數匯往英國再轉匯到巴哈馬一個戶口,而該戶口已查實屬於一名導遊社小姐名徐美蓮所有。」

  「男人給女友匯錢,有何罪名?」

  「但,楊氏並非平民,他是大法官,他需遵守若干操守。」

  「與我何干?」

  「請問王小姐,楊官可有與你來往?」

  「我不認識此人。」

  以瑪已經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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