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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第八章

  她喘了幾口氣,站定,忽然覺得有人在背後盯著她看,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叫她寒毛豎起。

  她轉過頭去低喝:「誰?」

  「是我,王太太。」

  原來是司機站在書房門口。

  「太太,油站單子請結一結帳,還有,上兩個星期的薪水——」

  玉露揚一揚手,「馬上付給你。」

  「太太,還有馬利與康泰莎的薪酬。」

  玉露說:「跟我到樓上拿。」

  「是,太太。」

  她走進寢室,拉開梳粧檯抽屜,取出厚厚一疊現款,數清楚了付給工人。

  加上日常開銷,所剩無幾。

  傭人遞上各種帳單,「王太太,都是最後通知,不付要剪線了。」

  玉露索性把手上餘款也遞給她們,「你到銀行去一趟吧。」

  「是太太,」傭人欲言還休。

  「還有什麼事?」

  「太太你得準備嬰兒用品了。」

  玉露發呆 ,半晌才說:「多謝你關心。」

  「還有定期檢查。」

  「我知道,你出去吧。」

  玉露疲倦地坐倒床沿。

  抽屜已經空了。

  第二天一早,她到銀行去提取現款。

  櫃位員同她說:「王太太,戶口存款不足。」

  「什麼?」她愕然。

  「戶口只剩三百多,你看,王先生,上星期分三次取走了所有現金。」

  玉露定定神,「呵是,我一時忘記了,不好意思。」

  她轉身離去,孕婦,腳步有點蹣跚,碰到其它顧客,人家反而要向她道歉。

  回到車上,她把自那些人身上取得的銀包逐只打開檢查。

  真要命,北美洲居民全無攜帶現金的習慣,五六隻錢包裡頭只得三兩百元。

  玉露氣餒得說不出話來。

  回到家,下車,忽然腳軟,幾乎跪倒在地。

  有一雙突如其來的手臂扶住她。

  「你沒事吧,喝杯熱茶。」

  玉露覺得那聲音親切,見一杯熱飲遞過來,不禁就勢喝了一口,原來是西洋參茶。

  她抬起頭,看到一個中年太太和藹親切的笑容。

  「我姓張,是你們對鄰。」

  玉露在階前坐下,點頭道謝。

  這時,傭人自屋內出來扶起她進屋去。

  秦聰已經醒來,在看報紙。

  玉露冷冷問:「錢都用到什麼地方去了?」

  秦聰抬起頭來,十分詫異,「錢,你同我說錢?」

  「是,戶口都掏空了。」

  「從來沒有人嫌我花得多,師傅沒有,金瓶也沒有,我一向如此,你又不是不知。」

  「今日不同往時。」

  「可是窮了?」他揶揄 ,「抑或,你不懂生財?」

  「秦聰,你取走了七位元數字。」

  秦聰瞪著她,「你胡說什麼?」

  「你那些白色藥丸要這麼貴?留點給下一代好不好?」

  秦聰忽然大笑起來,他笑得連眼淚都流出來,他指著玉露說:「你的口吻像小老太婆——啊啊,孩子要吃飯,哈哈哈哈。」

  玉露掩住嘴,他說得對,她怎麼會講出這樣的話來。

  手一松,她懷中的各類錢包落在地上。

  秦聰看到,不置信地問她:「你在街上做扒手?你逐只荷包去偷?真好笑,師傅與金瓶一去,你我竟淪落到這種地步。」

  他進一步逼視玉露,「抑或,你根本就是一個小竊賊,賊性難改,哈哈哈哈哈。」

  玉露握緊拳頭。

  秦聰笑著走到地下室去打桌球。

  這時,憤怒的玉露忽然覺得有人在背後冷冷看她。

  「誰?」

  她霍地轉過頭去。

  身後一個人也沒有。

  是有一雙眼睛,秦聰說得對,是金瓶的眼,玉露背脊頓生寒意。

  傭人聞聲出來,「太太,你叫我?」

  「沒有事。」玉露精神恍惚。

  「太太,你可要看醫生?」

  玉露坐下來。

  不可能,她已徹底除掉金瓶,從此,金瓶再也不能把她比下去,秦聰屬於她,師傅的遺產也屬於她。

  第二天,她到另一家銀行去提款。

  銀行經理走出來「王太太,王先生在上周結束戶口,你不知道嗎?」

  「存款呢?」

  「他已囑我匯到香港的滙豐銀行。」

  玉露呆木的站在大堂。

  「王太太,你不舒適?請過來這邊坐下。」

  玉露忽然覺得一片渾沌,前邊有一個穿白襯衫三個骨牛仔褲的妙齡女經過,她奮力沖上前拉住人家手臂,「是你!」

  那女郎轉過頭來,一臉訝異。

  不,不是金瓶。

  經理過來,「王太太,可是有問題?是否要報警?」

  玉露站起來,紅了雙眼,她沖出銀行大堂,趕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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