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亦舒 > 天秤座事故 | 上頁 下頁 |
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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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像一些女士戴著三卡拉鑽戒一樣。」 「有什麼不好?我承認我虛榮。」 「謝謝你看得起我。」 「日朗,當年你賣相還真的不賴,先母說喜歡你那種自然的笑容。」 「伯母人好。」 岑介仁嘆息,「她沒享到福。」 日朗不語,沒想到岑介仁力主她母女修好。 他陪她去看了隔壁那家公寓,指出幾個缺點,也指出若干優點。 「資本主義蟟會,貨色種類分幾十級,比這個好的東西多的是,不過價錢也跟著抬高,要便宜貨?也有呀,只怕你看不入眼,市場永遠貨源充足。」 日朗笑問:「這是資本論還是經濟掛帥?」 他到她家歇足。 「一個人住當然舒服,不過身子不舒服起來,嘖嘖嘖。」 「我會自行入院。」 「嘴巴真硬,年老色衰之際又如何?」 日朗「卟嗤」一聲笑,「你還期望孝順兒孫在旁侍候不成?」 誰知岑介仁板著面孔說:「他們敢不來,遺囑上就沒他們的名字,統統捐到我母校去。」 世事對岑介仁來說,最簡單不過,日朗開始真正欣賞這個人。 喝畢咖啡,他就告辭去趕下一檔節目。 日朗獨自呆坐一會兒,也只得把這當作一天,提早休息。 第二天回到辦公室,她吩咐下去:「約王首文。」 「用什麼藉口?」 真是難,假公濟私呢,拆穿了會叫人看不起。如是為了他前任女友,像是登門勒索似,更不是好辦法。 「說我上門拜訪他。」 「這樣可以嗎?」 「試一試。」 「聞說他有一個很討厭的秘書。」 日朗微笑,她從前上司的秘書就問過她:「焦日朗,哪個日,哪個朗,是男,是女?」日朗氣定神閑,一一作答。她不喜歡替天行道,這種人遲早被強中手摘下首級當球踢,不用生氣。 秘書回來說:「王首文忙得不得了,他助手問是什麼事,他說希望知道,以分輕重,免得耽擱焦小姐。」 講得好,是個人才。 「讓我同他說。」 她接過電話。 焦日朗同他坦白:「這位先生,你一定要知道,我便說予你知道,我也是受一位小姐所托,你同王首文講,那位小姐叫晨曦。」 對方怔住,知道太多關於老闆的事,絕對不是好事,尤其是這些根本不該知道的事。 晨曦,這是一個藝名嗎?該女的身份是演藝界人物? 「他若不見我,也請告訴我一聲,我好去交待。」 「當事人為何不親自與王先生接觸?」 「我一點兒頭緒也無。」 「焦小姐,對於你,我們也久聞大名,下星期五上午八時方便嗎?」 「這位先生,明天下午五時我下了班上來。」 「這——」 「你有辦法的,我只需要十分鐘。」日朗放下電話。 她歎口氣,「走後門。」日朗同自己那樣說。 她最反對後門,凡事總是設法先循正路,實在逼不得已,才走偏門,可惜世事是尷尬的多。 她找到了霍永錦。 「日朗,好嗎?」對方的聲音還是親切的。 「永錦,我的生活,自然不及你好。」 「別揶揄我。」 「無事不登三寶殿,我恐怕這個不是問候電話呢。」 「你儘管說。」她十分念舊。 「我受人所托,明日下午五時想見王首文,怕過不了他助手那一關,你們兩家是相熟的吧?」 「他的助手?如果是男的,叫蘇思宏,是從我們這裡過去的,我同他講。」 「謝謝你。」 「日朗,你怎麼老是替人辦事?有時也要為自己設想。」 日朗微笑,「人為我服務的時候你沒看見。」 霍永錦也笑。 「兆平兄好嗎?」 「他回來了。」語氣中無限安慰。 「那麼好的妻子,他還會往何處去。」 「日朗,我們真該多來往些,除你以外,無人與我說實話。」 「如你不怕我煩你這個煩你那個,我們定期會面如何?」 後門一敲即開,那位姓蘇的助手先生立即回復:「焦小姐,原來是自己人,為什麼不早說?明日五時恭候,焦小姐請準時。」 隔著幾裡長的電話線,日朗仿佛看見他在打拐作揖打哈哈。 「明日見,蘇先生。」 秘書進來問:「有捷徑可走為何不走?」 日朗悵惘地答:「我仍然天真。」 秘書笑了。 那一整個晚上,日朗都在算她的老本夠不夠供奉母親。 她也只得那麼多,一時衝動手一揮就送了出去,以後有急用,後悔就來不及了。 可是,話得說回來,那是她的生母,不能不幫。 她托著頭想了一個晚上。 即使是那樣,也不影響她第二天辦事的情緒。 五時她準時走到隔鄰的亞都大廈。 一路有人迎她進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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