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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薔色見她是華裔,且端莊可親,便加多一句:「今晚衣香鬢影。」

  「可不是,」女士笑說:「我似鄉下人進城。」

  一般鄉下人通常不會如此自謙,甄薔色對她另眼相看。

  薔色剛想自我介紹,已經來到宴會廳門口,每個客人都要經過保安檢查,看身邊有無藏著武器。

  經過金屬探測門,已經不見那位女士。

  她看到利佳上被一班朋友圍住,知道需在一邊等候,她有點不耐煩,便轉頭向另一角落走去。

  是故意的吧。

  永遠有更要緊的事在同時進行中,他不想與她正面接觸。

  正在這個時候,薔色聽見利教授叫她:「原來你在這裡。」

  她欣喜地轉過頭來。

  利佳上笑說:「我一早知道你沒有這個耐心。」

  薔色有點尷尬。

  「我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

  薔色要到這個時候,才發覺他身後跟著一個人。

  那個人正是剛才自稱鄉下人的那位女士。

  薔色不動聲色,維持笑容。

  只聽得利教授說:「我妻子陳慶璋。」

  薔色若無其事那樣伸出手來相握,「剛才已經見過了。」

  陳女士笑說:「原來就是薔色。」

  薔色問:「什麼時候結的婚?」

  「一個星期之前,你是第一個知道。」

  薔色說:「真替你們高興。」

  陳女士笑,「謝謝祝賀。」

  這時有人過來與利佳上說話,他忙著應付,薔色乘機溜開。

  她鎮定地離開宴會廳,走進走廊,忽然覺得胸口悶納,五臟翻騰,靠著牆壁,便嘔吐起來。

  她用手帕塢著嘴,滿以為會吐血,可是沒有,空著肚子的她只吐了黃水。

  有人問:「你沒事吧?」

  熱誠地把她扶到一張椅子上坐下。

  然後斟來一杯暖水給她。

  薔色喘息片刻,抬起頭來,「空氣好不混濁。」

  「誰說不是。」

  那是一個華裔年輕男子,有一雙慧黠的眼睛。

  薔色微笑,「未請教尊姓大名。」

  「林世立,你呢?」

  「甄薔色。」

  「多麼奇怪的名字。」

  「是,很多人都那麼說。」

  「你好些沒有,我送你回家休息可好。」

  「你是我救星。」

  她輕經嘆息。

  到了門口,那年輕人忽然醒覺,「當然,我真笨,你便是電視上那位新聞報幕員甄薔色。」

  薔色疲乏地說:「還不是國家電視,不過是地區性新聞節目。」

  他看她走進屋內才走。

  薔色的面孔向床僕下去,她那樣躺著直到天亮。

  當然,太陽一旦升起來又是另外一天另外一個故事。

  薔色聽到鬧鐘摸黑起床更衣沐浴。

  倒底年輕,自頂至踵淋一次熱水她也就勉強清醒過來,理想睡眠時間是九個小時,可是她一直只能睡四五個鐘頭。

  她將昨夜穿過的晚服丟進垃圾筒。

  火速趕到電視臺,取到新聞稿,讀幾遍、喝咖啡、化妝、梳頭,坐到鏡頭面前,擠出笑臉,以清晰動人聲線讀出頭條。

  一切工作完成後,天尚未亮透。

  她不怕熬夜,也不懂得累,她的心已經掏空。

  「甄,你有訪客。」

  薔色走到接待處一看,卻是陳慶璋女士。

  她與她到飯堂喝咖啡。

  「教授說昨晚怎麼一轉眼不見了你。」

  薔色賠笑,「我被朋友接走。」

  「教授說,自幼看你長大,像自己女兒一樣。」

  薔色只是微笑。

  「切莫疏遠,我們的家即是你的家。」

  「我明白。」

  「如果你不介意,你可以認我做阿姨。」

  薔色連忙站起欠一欠身,「不敢當。」

  「可是高攀了?」

  「求之不得呢。」

  「那我就放心了。」

  薔色說:「稍後我把結婚賀禮送到華道夫去。」

  「中午我們就走了。」

  「中午之前一定送到。」

  「何必這樣客氣。」

  「禮數不可少。」

  「教授說你已有好幾年沒回家。」

  「可不是,兩年來還是第一次見他。」

  「他說,那是你避讒言的緣故。」

  薔色直認不諱,「是,我們有一位行家,因有人說他愛講是非,他亦不分辯,只是與所有人斷絕往來,避不見面。」

  「那好似損失太大了,變得似懲罰自己。」

  「交友不慎,活該受罰。」薔色淡然而笑。

  陳女士說:「這次回家,我們會計劃生育。」

  「是應該這樣,」薔色的聲音十分溫柔,「孩子越多越好,約四五個最理想。」

  「你也有這種主張,請來探訪弟妹。」她十分喜悅。

  陳女士終於在十五分鐘後離去。

  薔色到附近珠寶店去挑選禮物,心不在焉地買了一對金表,囑人十萬火急送去。

  完了禮數大功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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