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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丘山握緊拳頭,忽然之間,他不再緊張。

  註冊順利完成,眾賓客到花園吃燒烤自助餐,女傭笑著與丘氏夫妻說:「親家太太永先生準備清淡菜式,請到裡邊。」

  永氏提高聲線:「丘兄,快來這邊,我有好酒。」

  抬出整箱玫瑰香檳。

  設想如此,舒服熨帖,不止有財力,也得盡心思。

  送客之際每人敬贈一枚金幣,那黃金自有黃金的道理。

  大家都祝賀:「百年好合,五世其昌。」

  永氏親自站門口送客。

  怎麼能不累呢,但只得兩個女兒了。

  他同女婿說:「好好照顧自在。」

  丘山堅毅回答:「一定。」

  他先送自在回家,然後轉往警署。

  助手迎出,「信封自南美哥倫比亞波哥大寄出。」

  「信封裡是什麼?」

  「女性右腳尾趾,約在三至五年前活體截下,刀口整齊,附兩節趾骨,傷者年約廿歲至廿五歲。」

  「與永自在對比沒有?」

  助手這時接一個電話,「鑒證處答案:吻合。」

  「替我連絡波哥大,那邊警方我們認識何人?」

  「亞馬遜流域。」

  「正經點。」

  「老友記波柏楊警司。」

  「替我接視像電話。」

  丘山關在房內,與當地警方說了二十分鐘,把來龍去脈講清,並把柴犬與弟泰照片及資料傳過去。

  對方笑說:「你沒把二人繩之於法,被他們溜到我處搗亂。」

  丘山不出聲。

  「信封上可有指紋?」

  「一絲痕跡也無。」

  「那,叫我拿什麼理由抓他?」

  「你在波哥大。」

  對方苦笑。

  「波哥大有波哥大的法子。」

  「我替你把他們搜括出來,給我三天。」

  「我欠你一個。」

  「多多合作。」

  丘山這時才脫下禮服。

  證物組把信封及證物歸還他。

  前兩天,柴犬與弟泰還在唐人街小面店吃晚飯。

  弟泰慣例與平板計算機離不開,彷佛黏住,形影不離,忽然,他看到一段新聞,把熒屏轉向犬,「你看。」

  柴犬留神,那是永氏機構一段小小啟事。

  他耳邊嗡一聲,接著,聽到細碎卡嚓一聲,像冬日晨早,小小水氹結上薄冰,不小心踩上踏碎,平滑冰面碎裂,是,就是那種聲音,除出他自己,沒人知。

  體肉精魄彷佛飛離。

  弟泰憤怒,「犬,你是怎樣對這個女子,替她背起罪責,如今五湖四海那樣竄逃,無安身之處,恍如喪家之犬,這是什麼鬼地方,真要在此過一輩子?女人皮膚粗如沙紙,這種好算中菜?我替你報仇,犬,她叫我們不開心,我也叫她不舒服。」

  「不得輕舉妄動,且待妹出獄。」

  「至少設法回東南亞。」

  柴犬一臉倦態,眼睛也睜不開。

  「喂,犬,說話呀,你是阿頭,你──」

  犬走回住所在沙發上倒下,他只想休息,如果從此醒不轉是個解脫,也不失是好方法。

  弟在一邊仍然喃喃咒駡:「我們三人,本來好好過日子,讀不成書,不要緊,那麼富庶社會,不知多少縫子等著我們鑽,犬妹弟同心,三人豐衣足食,可是郝大腦忽然找我們做一件案子,從此倒黴,我們受奸人所害。」

  不知他怎樣計算出,綁匪不是壞人,另有奸人,魔高一丈,陷害於他,由此可知,人之常情,錯的,永遠是對家。

  他怒衝衝說下去:「我就奇怪,這件不涉人命芝麻綠豆案子,怎麼幾年來警方一直釘住不放,原來這永自在嫁的,是警方助理署長!」

  犬的身軀動了動。

  「我出去散心。」

  「你別亂走。」

  弟,三個晚上都沒回轉。

  那鹵莽的小老鼠,根本沒有做賊骨頭的料子,他在火車站保管箱取出一件東西,快郵寄出給丘山督察,還來得個聰明,地址由女職員代填,可是,警方若要抓人的話,一定抓得到。

  天亮,犬到弟時時留連酒館找人。

  答案是:「警察懸紅五千美金,比你先來一步,拉了他走,陣仗龐大,比當年捉阿斯特班還厲害,他拒捕,大腿中一槍,這條街整晚鬧哄哄,結果,在他身上搜出半公斤海洛因。」

  犬沉默。

  「警方亦有出示你的照片,一個通報電話,我也得五千,你快收拾逃亡吧。」

  犬拉低帽鬥悄悄到火車站保管箱,打開,只見一張收條,原來存放對象已經失蹤。

  收條上寫郵件收取人是丘山。

  犬走到火車票櫃枱:「去麥黛林。」

  看到櫃枱玻璃上貼著他的照片。

  如此大規模搜捕非本土罪犯,甚少見到。

  他走上火車卡,坐好。

  看到警員四處巡邏。

  即使是永自在借丘山督察設下羅網,但急急撞上,卻是弟泰本人。

  他那封聰明郵件,害死兩兄弟。

  有人上車,坐在他對面。

  他用帽鬥遮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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