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亦舒 > 去年今日此門 | 上頁 下頁


  「我到加國。」

  「海關嚴密,聽說蒼蠅都飛不進。」

  「我給你銀行名號及經理姓名,需付十分一傭金。」

  「明白。」

  「那我們一年後再聯絡。」

  「犬,把你得手經驗說一下。」

  「你們知來無用,我們小組宣告解散,洗手不幹。」

  「這筆款子不算很大。」

  犬這樣說:「知足常樂,這可是人家一隻足趾換回來的財物。」

  「犬還記得。」

  他們三人,自此暫停聯絡。

  犬與妹的關係,日漸生疏。

  與永自在重逢,純屬命運冥冥安排。

  冥冥暗地裡,不知不覺,措手不及。

  苦出身的他至今才知道什麼叫最苦。

  他僅有甜絲絲感覺卻來自這苦澀。

  每次見永自在都像被扔進不知名洞穴,神秘驚惶,不知會發生什麼,每次安然回家,卻又失望什麼都沒發生。

  一日下午,犬到永宅按鈴,兩天電話不通,他坐立不安,冒昧上門。

  保母啟門,看到年輕人淋得似落湯雞,手裡不忘握一束零落的花,不禁說:「自在有點不舒服,你請進來喝杯茶。」

  犬點點頭,脫下濕漉漉外套。

  這時自在蓬頭,面孔紅紅,自寢室出來,摟著一條電毯,電線與插頭跟著走,十分好笑。

  她很高興的說:「犬,你來看我。」

  犬握住她手,吃一驚,燙得似融蠟。

  那次把她丟在醫院門口,她也發燒,但沒這麼滾熱。

  他心急,「醫生怎麼說?」

  保母都看在眼內。

  自在笑嘻嘻,「給他黑咖啡與甜圈餅。」

  犬這才知道自在沒事。

  「幾天沒上課?」

  「功課都寫妥傳了過去。」

  還掛住功課,若不是那次遭到綁架,迄今永自在還是純真女學生。

  「自在──」他又想道歉。

  香濃黑咖啡與甜圈餅送上,自在與他一起吃。

  「我想去那著名裸泳灘散步。」

  「風大。」

  誰知保母說:「我載你們,穿暖些,吸一下新鮮空氣也好。」

  自在包厚厚出門,犬握住她手,放進口袋。

  車子駛到沙灘附近,保母笑說:「我沒興趣,在這裡等你倆。」

  真沒想到冷風寒雨,還有裸泳客。

  許多人一聽裸泳便嘩一聲,但普通人脫光衣服還是普通人,太胖太瘦肌肉下墜之類缺點一下子湧入眼簾,十分突兀。

  只有狗還是狗,撲來撲去追逐十分可愛。

  空氣真正好,肺細胞實時覺得享受,帶使精神一振。

  這時,自在覺得是時候了。

  她輕輕說:「犬,我有一事相求。」

  犬一怔,是要叫他自首?

  倘若是,她也得賠上。

  「你一定要答應我。」

  犬聽見自己答:「無論何種要求,我一定做到。」

  她又笑,「那就好。」

  聽見保母叫:「自──在──」

  「我改天才告訴你是何種計劃。」

  她拉著犬跑回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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