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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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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關宏子說:「替我聯絡莊家欣。」 「是上次結婚那一位嗎?」 「她應該在伊利莎伯二號郵輪上。」 「明白。」 「我們明早再見。」 關宏子一個人回家去。 助手看著他的背影,「他是一個寂寞的人。」 秘書笑:「世上沒有寂寞的男人。」她加一句:「也沒有真正快樂的女人。」 「你太悲觀。」 「以此類推,更沒有聽話的孩子,體貼的丈夫,幸福的家庭。」 「完了,被你這樣一說,世界完了。」 她倆笑作一團,可見沒有那些,日子也一樣照過,她們還有學業、工作、娛樂、以及物質享受。 今日年輕女子的想法大不一樣。 關宏子回到家,一個人吃晚飯。 然後,他翻開一本管理科理論,津津有味讀起來。 關宏子從來不看小說,他認為那是少女們的無聊玩意。 書本擱在胸前,他睡著了。 第二天他回到公司,助手比他更早。 物以類聚,關宏子不會用無精打采的人。 助手說:「莊家欣在伊輪上,郵輪剛剛駛入直布羅陀,約下午七時。」 「打電話找她。」 電話很快接通。 莊家欣活潑的聲音傳過來:「宏子,是你,有何貴幹?」 「假期愉快嗎?世上最大的郵輪是否名不虛傳?」 家欣嘻嘻笑,「你找我有什麼事?」 「我想要張宇宙的電話地址。」 家欣「啊」了一聲。 「可在你手頭上?」 「宏子,張宇宙不適合你。」 「你怎麼比我還先知道?」 「宏子,我說的是實話,她的住址電話,我自然會傳真給你秘書,但是張宇宙她性格倔強家境複雜,並且欠債累累,統共不是你會喜歡的人。」 「是嗎。」 「不過,關宏子一向知道他要的是什麼。」 「這句話是褒是貶?」 「不與你說了,我與船長有約。」 家欣掛上電話。 片刻秘書進來,「這是張宇宙的電話地址。」 關宏子一看,意外說:「她住在本市。」 秘書說:「是一個舊住宅區,老房子,不失幽靜,可是要請保安主任查一查這個張宇宙?」 關宏子想一想,「暫時不用。」 秘書退出去。 關宏子看著那個地址很久,並無行動。 在銀行區的另一頭,半山,破舊欠維修的老房子,外牆與內牆同樣剝落,業主不願出售,專等發展商收購重建,偏偏市道不景氣,不知要守到何年何月,那些後人不耐煩,搬住外國,把三層老房子分組給三份人家。 兩家是洋人,張家母女住一層。 說是說母女,一個張太太,一個張小姐,但卻一點血緣也無。 感情出奇融洽,兩母女像一對落難好友。 張太太四十余歲,微胖,在家也穿戴整齊,張宇宙卻總是一套運動衫。 兩人都不擅長家務,只得與洋人合雇一個女傭。 那日下雨,屋頂失修漏水,她們用一隻塑膠水桶接著雨水,叮叮叮,聽著叫人心煩。 繼母歎口氣,「那次做伴娘,你一無所獲?」 張宇宙回答:「免費游一次英倫。」 「碰到誰沒有?」 「碰到許多人,都在長輩處掛名工作做個投資顧問之類,全不能當家作主。」 「他們的長輩呢?」 宇宙不出聲,她看見老男人一向害怕。 「你挑人,人挑你,一下子就過了季節,女人最好不過十七到二十七這段光景,你又做不成大學醫學院院長,或是司法部部長。」 宇宙仍然不出聲。 「這算什麼,沉默抗議。你爸不過留下這些公積金,以及一點保險金,用了三年,已經差不多,你自小由我帶大,你得聽我話。」 宇宙忽然說:「是,我欠你良多。」 張太太笑:「那倒沒有,不過,你我總得有個打算。」 「我去找工作。」 「那真是下策,一萬幾千,早九晚五那般擺著,一下子變殘花敗柳。」 張宇宙笑出來,繼母年紀不大,思想古老,那套陳腔濫調十分反智,但是她知道的就是那麼一點點。 「一家裝修公司願意請我做營業代表。」 「這時節,有人花錢做裝修?」 「市道向上了。」 「哎呀,這麼說來,業主很快會把這幢房子脫手,屆時,我們住到什麼地方去?」 宇宙握緊繼母雙手笑答:「天橋底。」 張太太拍打宇宙。 下午,宇宙換上深色套裝去做最後面試她氣質樣貌都比人高一點,外語流利,又有一張加國大學文憑,終於獲得錄取。 生活還不算太壞,宇宙想,但是她悲苦地思念父親。 張教授在生時,環境完全不同。 有人曾問:「是什麼人替女兒取名宇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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