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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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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在穿衣服方面,我也有了進步。以前老不敢穿時興的式樣,現在受到朋友的鼓勵,買了一切顏色高雅的長裙子穿,既時髦又不過份。 我奇怪為什麼早點沒想到可以改變生活方式。 也許是天威給我的刺激實在太大了,使我來個急轉彎。 我連頭髮都剪了,現在弄成一層層松松的,容易打理。 不過我還是不贊成化妝,我到底不是十六七歲了。 一天我下班回家,去書店買了兩本書,猛一抬頭,發覺天威與阿清的家就在附近,要不要去看看他們呢? 我還沒去過他們的家呢,以前我一直不想上門。 那些家具,那些窗簾,都是我挑的,現在倒成了別人的家。 基於這樣的原因,我不想去他們家,也有充份的理由。 但是現在我的想法不同了,半年多來,我差不多忘了這事。 於是我拐個彎,決定上那層小房子去看看清形。 我看看表,差不多六點了,天威也該下班了吧。 我上樓去按鈴。這層房子,本來可是我的家呢。 我很是感歎。 來開門的是天威,見到了我,他呆了一呆的樣子。 「阿潔!」他低叫。 「是我。」我自然的笑笑,「上來看看你們,可以嗎?」 「當然,請進,請進!」他連忙請我走進去。 我一進門便看見一桌麻將。四個女人坐在那裡打牌。 阿清轉頭一著,「姐姐,你怎麼來了?也不通知一聲?」 她穿著一件舊旗袍,領子撇開一半,臉色黃黃的。 這麼小的客廳,一張麻將桌子占了大半的地方。 阿清真不應該這麼做,況且其他那三個女的又是陌生人。 「幾時學會打牌的?」我問:「還一直打下去嗎?」 「你來了就不玩了。」她推開牌站起來,「陪你好了。」 那三個牌友也無所謂,跟著站起來告辭走了。 我看看天威,他站在一旁苦笑著一聲不響,也不坐。 客廳裡四角都搭著嬰兒的尿布,東西淩亂得很。 「孩子呢?」我問。 「在房間裡睡覺。」阿清說。 「傭人呢?」我又問。 「買菜去了。」她擱起了腿,坐相不太好看。 「六點多才買菜,幾時吃晚飯?」我笑著問。 阿清打個呵欠,「反正有得吃就是了,晚一點算什麼。」 我又看天威一下,他的表情還是木木的,一句話沒有。 我在心中歎一口氣。阿清恐怕距離標準主婦很遠吧。 我進來這麼些時候,她連正眼都沒有看過天威。 彼得剛剛離開她時候的低潮已過去了,阿清現在又恢復神氣囂張了,天威吃不消也得強忍著。 這就是阿清,本性難移,我的確相信這句話。 小小的房子,本來可以弄得很舒服,可是…… 至少她該叫人來把地板打一打蠟,太髒了一點。 當然我沒有出聲,這是他們的家,我不便理太多。 「留在這裡吃飯吧,姐姐。」她說:「菜還可以過得去。」 我點點頭。 「你這裙子新買的?款式不錯呀。」阿清斜眼看著我。 「是嗎?我決定穿得稍微好一點。」我有點難為情。 「我已經好久沒買新衣服了,」她閑閑的說:「看樣子非得自己去找一份工作呢!」 聲音裡透著不滿。 我忍不住又看天威一眼,他走進廚房去了。 「死相!」阿清扁扁嘴,狠狠毒毒的罵他一句。 「阿清!」 「真討厭,一天到晚老木頭似的,也不去看看孩子。」 這到底不是他的孩子,叫他有什麼興趣去看? 我想這樣說,但是我忍住了。他倆是周瑜打黃蓋。 我在一旁多事幹麼? 天威從廚房出來,為我倒了一杯茶,放在我面前。 「謝謝。」我說。 我摸摸茶杯,是涼涼的,這茶不知是哪年哪月泡的。 我有點難過。一個男人,辛辛苦苦的賺錢是為了什麼? 回到家裡,連一口熱茶都沒有,這樣的妻子,孩子又不是他生的,兩夫妻對半天說不上一句話。 這樣的生活有什麼意思,有什麼前途,希望? 不過這一切都是天威自己選擇的,他真是活該。 我轉移話題,「你以前的衣服可多得數不清。」 她懊惱的說:「我胖了,你沒有看出來嗎?衣服全不合身。」 我細細一看,剛才倒沒察覺,現在可覺得不對勁了。 原來阿清自從生產之後,不知道為什麼,小腹收縮得不太好,很明顯的凸了出來,這樣子的身裁,與以前比是差得太遠了,難怪她要不開心。 然後孩子就哭了,阿清無可奈何的進房去抱她。 我在客廳裡尷尬相,也只好跟進房去看孩子了。 房間裡的情形是可想而知的。阿清根本不知道收拾。 她連被子都不摺,化妝品一個梳粧檯上都是。 小孩的衣服,毯子一半在地上,檯燈上都是灰塵。 大可怕了。 這樣的家怎麼可以被稱為一個家呢?我順手替她收拾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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