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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那要看虧待的定義。」

  子山攤攤手,「你們富豪世界十分奇異,一百億也不能叫你們高興,因為還有一千億未曾得手。」

  林智學卻說:「知道父親偏心,愛的是另一個兄弟,我就不會快樂。」

  子山說:「你已是成人,父親溺愛與否,並不重要,若長久不能釋然,應請教心理醫生,不可讓這種心理成為兄弟間障礙。」

  林智學看著他,「我原以為你是街頭賣藝的模仿者,沒料到你不是壞人。」

  「林二先生,請你長大,將來為人父之際,切忌偏心。」

  林智學把咖啡杯一推,他想告辭。

  子山連忙問:「福怡好嗎?」

  林智學一怔,「誰?伍福怡?你認識她?」

  子山點點頭,雙頰漲紅,「我們……曾是同學。」

  林二大為訝異,「你關心伍福怡,你對她好感?」

  子山不出聲,他的意思,再明白沒有。

  「我知道了,你與我一般愚昧,你看錯了人,伍福怡與我們想像中頗有出入,她故作友善,在我處打探到——算了,一個男人,在女人處吃再大的虧,亦不應訴苦。」

  子山不相信福怡會傷害任何人。

  林智學說:「謝謝你的時間。」

  子山連忙說:「別客氣,你有事儘管找我,能夠幫忙的我一定做到。」

  林智學伸手進西服內袋,子山按住他的手,「不必了,我們過得很好。」

  「拜託你照顧珍珠。」

  「珍珠已回到岸上,請勿擔心。」

  林智學歎口氣,與他的隨從回到車上,司機迅速把車駛走。

  回到地庫,子山獨自喝啤酒沉思。

  家華下樓陪他,「小霖活動漸頻,她到同學家過生日會,這孩子總算獲得正常社交活動。」

  子山微笑,「將來你捨得她戀愛結婚?」

  「這是十年後的事了吧,無論怎樣,我都支持,我不會像我母親。」

  子山把剛才見到林智學的事情告訴家華。

  家華問:「你會同珍珠說起?」

  子山搖頭:「我不作傳訊鴿,他有話,大可親自同珍珠講,說到底,他想珍珠自動回去。」

  家華感慨:「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珍珠會有主張。」

  「這女孩,沒想到把我們視作親人。」

  子山也說:「更加要痛惜她多一點。」

  「珍珠吃虧在面相太美,身段太好,看情形她永遠只可作二線演員。」

  子山說:「假使長得不夠標緻,二三線也做不成。」

  子山回到寫字檯面前,看著未完成稿件搔頭。

  家華說:「子山,你有心事。」

  「我在想呼之既來揮之即去這八個字。」

  家華看著他不出聲。

  她忽然問:「那皮膚白皙得像仙後一般的女子,可是林家的人,你緣何對她念念不忘?」

  子山渾身一震,「你說什麼?不如由你來編劇,我正腦澀,不再想一字一字編故事。」

  家華說:「不說了,我去接小霖。」

  「我陪你去。」

  家華開著她的舊車往小霖同學家。

  到了門口,發覺來得及時,原來同學家長去了度假,大人不在,子女造反,有人帶酒上門,不請自來,喧嘩吵鬧,鄰居打算通知警方。

  「你們的女兒在裡邊?快去領走,警察要來了。」

  家華急處一額汗。

  子山總算鎮定,他說:「跟我來。」

  他們走進屋裡,逐間房間找,「于霖,于霖。」

  青少年孔武有力,且人數眾多,三四十人擠在一間小屋裡,暴動起來非同小可,子山小心翼翼穿過人群。

  「于霖,于霖。」

  忽然聽見應聲:「這裡,朱叔,媽媽,你們怎麼來了?」

  小霖打扮豔麗,一身酒氣。

  這時,已聽見遠處警車號聲。

  子山一手拉起小霖,一手牽著家華,「我們從這裡走,打後門穿出。」

  屋內人群已開始騷動,「誰報警?快疏散。」

  「我媽會殺死我,快走。」

  「逃呀,還多嘴?」

  家具雜物被推倒在地,人群互相推撞踐踏。

  慌亂中子山已與她們母女從後門奔出。

  小霖痛叫:「我扭到足踝!」

  子山一言不發背起她,奔過馬路。

  這時只見三四輛警車已經包圍住宅,喝令裡邊的人逐一舉手走出。

  小霖變色,伏在子山背上動也不動。

  家華喃喃說:「我的天,當賊一般辦。」

  子山兜回車前,把小霖放在後座,他脫下外套,遮住小霖肩膀。

  家華大惑不解,「你出門時並非穿這套裙子。」

  小霖說:「每個人兜這樣穿——」

  話還沒說完,啪的一聲響,小霖臉上已經著了一記,家華舉起手,還要繼續打,被子山奮力擋住。

  他喝止:「打幾時曾有用?」

  小霖臉上腫起,痛哭失聲。

  家華捧著頭大聲尖叫:「我不稱職,我不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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