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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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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孩子。」我說。 我的公寓分為兩部份。一半隔為黑房及攝影室,另一半是一個大廚房與睡房。 阿琅把這裡當自己家一樣,十分習慣自在,她是個好幫手,我倆一下子, 把所有的尼泊爾照片沖了出來。 婀娜來看過我們一次,又替阿琅署了許多日用品。琅很感激她,叫她「姐姐」。 婀娜問:「你幾歲?」 「我廿六。」琅說。 婀娜說:「我還比你小一歲,不過不打緊,我仍然是你姐姐。」她真的很誠懇。 阿琅毫無機心地笑, 我很煩惱,「阿琅,你一定足闖了禍才到西藏去的,你家人不要你了。」 那日半夜,電話鈴響得震天骰。 我睜開眼睛看手錶,三點一刻,哪個捉狹鬼? 我取過電話筒,「喂?」 「你是誰?」那邊是一個女聲。 我不由得有氣,「你打電話來,你不知道你找誰,倒要問我我是誰?」 「我找慕容琅。」 「她在我這裡,你是她的什麼人?」我身上的瞌睡蟲全跑光了。 「阿琅在你這裡?」她問:「有什麼證明?」 「什麼證明?她就睡在我這裡。」 「你是她的什麼人?」 我光火,「你是她的什麼人,你別糾纏不清好不好?你到底要不要找慕容琅?抑或是看了報紙來瞎七搭八?」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我過來見阿琅,你把你的地址說一說。」 「你是她的什麼人?」我再問。 「我是她的繼母。」好傢伙,終於有人來認領。 我將地址說了一遍。 「我馬上來,你叫醒阿琅。」 「如果你是她的繼母,」我說:「你應該知道,阿琅睡著了不容易叫得醒。」 那邊擱了電話。 我起身去搖阿琅。 阿琅轉個身,我再推她,阿琅像是關閉了睡掣,要待明天早上才會按時開啟。 我放棄。 樓下靜寂萬分,我在露臺向下望,不到五分鐘,便有一輛中型的日本車駛進來,停在路邊。車子裡走出一個女子,從大廈高處看下去,只覺她年紀還輕,瘦長身材,與她同來的,尚有一個穿制服的司機。 她自稱是阿琅的繼母。 沒一會兒,門鈴響了起來。 我前去啟門,一看來客的面貌,就詫異得怔住了。她是那麼年輕,不會比阿琅大,而且容貌那麼秀麗動人。 「你是——」我凝視她。 「我在電話中已跟你說過了話。」她冷冷地說。 「請進來。」我忍不住將眼光留在她身上。 她轉頭囑司機在門外等,跟我進屋子。 「阿琅呢?」她匆忙地問。 我指一指地上的阿琅。 她連忙蹲下看,「果然是阿琅,」她說,聲音中充滿了驚喜。她伸手摸摸阿琅的臉蛋,「阿琅。」但是阿琅這只呆瓜,並沒有醒過來。 我的女客找了一張椅子坐下。 「先生貴姓?」她問。 「我姓喬。」我答。 我直視她。他們慕容家的女子,一個比一個美麗,但這一位的容貌與阿琅又不同,她是冰冷的,眼睛中充滿敵意,嘴唇薄薄的抿得很緊,頭髮梳得光光,露出額角一個發尖,身上一襲白色麻布的時裝,正是最新流行的式樣,聳肩,窄袖。 她並不介意我盯著她看,問我:「你在什麼地方找到阿琅?」 「尼泊爾。」 「什麼?」 「尼泊爾。」找解釋,「我是個攝影師,在尼泊爾拍一輯照片,碰見了她,她叫我把她帶回來的。」 「她身體很健康吧?」她問。 「看上去完全沒有不妥之處。」我說。 「她失蹤有五六年了,」她匆促的說:「家裡一直找她。」 「老天。」我說。 「這幾年內發生了很多事……」她改變話題,「喬先生,這次謝謝你。」 我微笑,「光謝沒用呢,阿琅欠我飛機票。」 「那自然。」她說:「我們一定償還。」 我說,「阿琅要到明天早上才會醒,你要不要先回去?」 「都快五點了,」她說:「要是你不介意,我在此等一等。」 我說:「我無所謂。」 我走到廚房去做咖啡。 她在我攝影室內踱來踱去,目光如炬,打量著我拍攝的照片。 夏天的南國天亮得早,喝完了咖啡,已經有小鳥鳴叫。 她沒有一絲倦容,渾身散發著緊張的神色,與阿琅的隨和溫婉剛則相反,但她仍然是一個罕見的美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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