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亦舒 > 某家的女兒 | 上頁 下頁 |
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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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該走了。」 「喝杯咖啡。」 「謝謝。」 如今女子真正大方,竟這樣自然。 「什麼香聞十裡?」 「龍蝦粥。」 「那我不客氣了。」 程鄉七點半走,十點半又在夏雨辦公室出現。 難捨難分? 他帶來一大迭剪報,碰巧夏雨桌上也有同樣文稿。 「你都看過?」 夏雨點頭。 「子文對於前妻忽然對記者大訴衷情,十分氣惱。」 「他有話要說?」 「不,你一句我一句沒完沒了,多麼可怕,任何有一顆腦細胞的人都不會那樣做。」 「你是指,那前妻無腦。」 「夏雨!」 「我能夠為你提供何種服務?」 「子文的意思是,由你勸她噤聲。」 夏雨沉默一會,才這樣說:「任何人都有說話權利。」 「你不是一向最反對多嘴?」 「我不喜自白,不代表不准別人說長道短,人家說我什麼,我不放在心上,一個女子,突遭婚變,多講幾句,也情有可原,或許,這是她向社會表態一種方式,我已與前頭人決裂,新的追求者不必猶豫,我只負責子文公司公事,這種私事,旁人怎好插手。」 程鄉沉吟,夏雨句句有理。 「請你忠告周子文,做男人要豁達寬容,假裝沒聽見,過一陣記者膩了,自然不再報道。」 「他想儘快解決。」 「那麼,要派名律師去問一下,她還欠缺些什麼,補足為要。」 「誰還敢結婚!」 許多伯母,女兒到了廿七八歲未有對象,不知多焦急,其實,婚有什麼好結,趁年輕,找個好伴,環遊世界,跳舞唱歌,嘗遍全球汽酒,曬得皮膚金棕,才是正經,等到三十歲,老了,才正經做事賺錢,把早年花費還給父母。 原先,夏雨以為郝風就是那樣好伴侶,誰知一年半載之後,他忽然約束女友,想結婚生子,態度惡劣急躁。 「想什麼?」 夏雨答:「誰還敢結婚。」 程鄉給她看大毛小毛的近照,兩人擁在一堆睡熟,渾身肉,像小豬玀。 夏雨哈哈笑起來。 程鄉說:「我這就去與子文交代。」 「跟那女子說,毋須任何人同情,也不會有人同情她。」 程鄉看著她,「夏雨,把世事看得如此透徹,你會快樂嗎?」 夏雨把一隻手擱他肩上,「程先生,世上沒有快樂這件事,不必憧憬了。」 程鄉黯然。 這時,起碼十多個記者的電話進來,問發言人對前任周太太的哭訴何反應。 夏雨很客氣回答:「周先生會得處理。」 「周子文將怎樣應付?」 「照周先生一貫方式應對。」 「那是什麼?」 「合理的方式。」 「嗯,你說了等於沒說。」 「合理即文明,不傷害,儘量慷慨。」 「是有關金錢嗎,多少,億,抑或萬?」 「這要看周先生如何處理了。」 「你這樣做公關,晚上睡得著嗎?」 「其餘,無可奉告。」 這樣,鬧了三五天,也就靜下來。 馬利亞公佈消息:「我將要嫁到紐約市曼哈頓。」 大家怔住,「什麼樣的人?」 「美籍華人,三代移民,他不諳中文。」 「那倒好,一會中文,心緒複雜。」 「多大年紀,幹什麼,曼哈頓那麼大,住哪一區?」 「他在Tribeca有間貨倉改建公寓。」 「嗯舊工業區,近唐人街,可天天吃新鮮菜。」 「婚後還做事否?」 「他在財務公司打工,我自然要工作,我打算補讀兩年功課,適應當地環境。」 聖泰說:「遍插茱萸少一人。」 「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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