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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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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苗說:「呵,補充學校課程不足之處。」 「我有詳細計劃書,每科每學期會教些什麼,都有資料。」 「主意很好。」 「子駒害怕投資,她覺得男人會騙她財產。」 豆苗微笑:「據統計,所有小型生意投資,失敗率都超過百分之九十。」 唐叔點點頭。 「教中文打算用什麼題材輔助?」 唐叔笑起來:「挑課外書一本,題材不拘,寫讀書報告。」 「唐叔,通識其實都包括在北美課程之中。」 「是,但本市教育人士卻建議另設課程,卻不知通識一科不能也不必獨立生存。」 「唐叔,我願冒險投資,請把數目告訴我。」 唐叔立刻講了一個數字。 豆苗詫異,這並不是一個大數目。 「我們四人各出一份,暫時不計薪酬,還有,家祖母願意讓出慧明園舊洋房樓下作為教室,經費只用來添置私人電腦及其他教材。」 「唐叔,我願意讀你的計劃書。」 「可能會蝕本呵。」 「信心,唐叔,我的診所至今尚未賺錢。」 唐叔十分高興:「收支平衡,於願已足。」 他倆握手。 這時,豆苗才說:「這早晚阿姨需要你安慰。」 唐叔點頭:「我立刻找她。」 「可需要幫忙?」 「豆苗,此刻我滿有信心。」 「阿姨交給你了。」 「豆苗,你清減許多,你這小大人要當心自己。」 豆苗唏噓:「這些日子,我並沒有夢見亡母。」 豆苗看得到許多人與事,但不包括至親,叫她傷感。 這時有人走近招呼:「周醫生,你好。」 豆苗抬起頭:「呵李醫生你好。」 唐叔見這對男女都是專業人士,心存佩服,他怕他誤會,故說:「我是豆苗阿姨的朋友。」 李榛與朋友在一起,唐叔連忙替兩張桌子結賬,接著,藉詞離去。 李榛輕輕說:「我知道會碰見你,你呢?」 豆苗不好意思回答:「我卻沒有預感。」 他那邊朋友招手叫他倆過去,豆苗看了一眼,輕輕說:「那綠衣女會嫁給那紅衫男子,還有,西裝男子短期內會出國工作,豔妝少女將跟隨他去。」 李榛說:「朋友們都配對而去,我要寂寞了。」 豆苗說:「我還有點事,我先走。」 「我陪你。」 豆苗微笑:「約會之道是:跟什麼人來,要同什麼人走。」 李榛替她拉椅子:「我是自己來的。」 不管朋友的噓聲,他陪著豆苗離去。 「到捨下喝杯茶吧。」 李榛說:「榮幸之至。」 推開小公寓門,李榛意外:「你很久沒回家來。」 「你的靈感比我強烈。」 「你看,家具上都蓋著白布。」 豆苗掀開沙發罩,「請坐,我去做茶。」 李榛問:「為什麼像是搬家沒搬妥的樣子。」 豆苗答:「我想,我們不過暫來做客,何必對歇腳處太過介懷,身外物越存越多,始終帶不走。」 李榛放下茶杯:「喂,別恃著有些特異功能,就作看破紅塵之態。」 豆苗嗤一聲笑出來:「我不必瞞你什麼,不說出來你也知道。」 「就因為只生活短短數十年,更不必常嗟短歎,的確要有心理準備,所以每一天都要過得像最後一天,親吻愛人,吃半磅冰淇淋,穿最漂亮的衣服去跳舞……」 豆苗駭笑。 「還有,」他尚沒講完,「盡力救活所有傷者病人,接受家屬讚美。」 豆苗說:「我喜歡你,李榛,你絕不傷春悲秋,告訴我,你的靈感從什麼時候開始?」 「自祖母說'哎呀我的車匙放到何處'開始,那時我五六歲,可以立刻找到她健忘亂放的小事物,後來讀書的時候,有強烈靈感知道勤有功戲無益,那些從不溫習做功課的同學一定會拿零分。」 豆苗被他逗得笑起來。 李榛收斂笑臉:「每次接觸病人,我都有強烈知覺,死亡就在附近,但也得盡力而為。」 他倆有同樣能力,可是性格極端相反。 豆苗問:「你可知道警方經常與三百名以上的靈媒接觸協助查案。」 「泰半靈媒都說可清晰與另一空間聯繫,至今未得科學鑒定。」 豆苗黯然:「我渴望見到亡母。」 「可是,周女士並非你生母。」 豆苗跳起來:「你知道!」 「你,周女士,以及你阿姨毫無血緣關係,相貌全無相像之處,稍有常識的人都看得出來,周女士是華裔,你阿姨有南亞血統,而你,你有高加索人的五官。」 「我不是洋人,無可能!」 「豆苗,驗一驗遺傳因子即時可知。」 「你完全猜錯了,你的靈感不靈。」 李榛微笑:「一種混血兒不承認是亞裔,另一種不承認是歐裔。」 「我想求證科學。」 「那太簡單了,報告一個星期可以出來,然後,你可以決定是否尋找生母。」 「家母是最好的母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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