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亦舒 > 鄰居太太的情人 | 上頁 下頁 |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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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南施微笑,「你對她這樣親厚,她會可慣。」 志厚訝異,「那就習慣好了。」 任南施無話可說。 志厚回家梳洗,那風沙的痕跡卻無處不在,志厚外型平添一分粗擴。 他把資料整理出來,已是黃昏,整日沒有進食,肚子咕咕響。 理詩是及時雨,送來一大碗炸醬麵。 志厚一聲謝,呼嚕吃下,躺沙發上摸摸肚子,自覺還是個幸運的人。 劉嫂收拾的時候無比訝異:「為什麼滿屋是沙子?」 過了許久這些沙才消失。 工作如常。 一日黃昏,他在家設計圖樣,理詩忽然過來敲門。 「大哥,請過來一下;有人為難媽媽。」她一額是汗。 「誰?」 「唉,我父親。」 「我換件衣服就過來。」 剛巧劉嫂也在,立刻擺手搖頭示意。 她低聲說:「不可理會別人的事。」 志厚深知有理,遲疑片刻。 理詩已急得滿臉通紅。 劉嫂說:「這樣吧,你單身男人不方便,我與你同去,我一張老臉,笑駡由人,榮辱不計。」 志厚點點頭。 門一開,就聽見一個男人問女人要錢。 「——住老人院每月均需萬元,你可得拿出來。」 聲音強凶霸道,明是借貸,狀似討債。 只見任南施縮在牆角不出一聲。 好一個劉嫂。踏前一步,慢條斯理問:「誰住老人院?」 那男人轉過頭來,瞪著他們問:「你是誰,你又是誰?」 劉嫂斜斜看著男子。故意問:「你又是誰?」 那男子語塞。 「討錢要好好說話,你給我坐下,你是伍先生吧,是誰家老人要人院休養?」 「我父親。」 「你的父親,你為什麼不照顧老父?」 男人又站起來「你是誰?你理我家事?」 劉嫂聲音變得嚴厲,「你是什麼人?男人應當保護家人,供養家人,你把妻女丟下不理,現在又把老父生活費用也推往女人頭上,你管些什麼?祖孫三代都叫人負擔,你做些什麼?」 志厚十分訝異。 原來劉嫂對任家的事了如指掌。 這時任南施悄悄落下淚來。 她低聲吩咐女兒:「把我的支票薄取出來。」 理詩把支票簿交到母親手中。 那男人這樣說:「別一個月一個月給,別當他是乞丐,簽十萬元出來。」 蔚為奇觀,周志厚從未見過那樣惡乞。 他過去輕輕說:「你並非必須支付這筆費用。」 任南施還算鎮定,「也不用付很久,老人已九十余歲。」 「你肯定錢會到老人手上?」 南施讓他看支票抬頭,寫的是靈糧堂療養院。 那男子吼叫:「喂,關你什麼事,你嚕嚕蘇蘇說些什麼?」 他取過支票,立刻開門離去。 劉嫂很諷刺地說:「倒是個孝子,為老父百般張羅。」 志厚示意劉嫂噤聲。 她立刻回周宅做家務。 志厚輕輕說:「對不起。」 「叫你見笑了。」 「媽媽,是我過去求救,不關大哥事,我見他揮舞拳頭,我——」 任南施托住頭,「我有點累。」 「那我先告辭。」 志厚識趣返回家中。 劉嫂斟杯茉莉香片給他。 「她們家女傭對我說過這個惡男人的事。」 志厚歎口氣。 「周先生,你與她們母女疏遠些好。」 「我心中有數。」 「做鄰居呢,最要緊是別太接近,次要緊是別太陌生。」 劉嫂像個哲學家。 不不,更似外交家。 志厚輕輕說:「人情練達即學問。」 劉嫂看著他,「周先生,身世複雜,性情也尷尬,你若要找對象,」她把嘴朝客房方向努了努,「近在眼前。」 志厚笑笑,「屋子好像還待收拾。」 劉嫂一聲是,鑽進廚房去。 真是個老好人,可是好人難做,有點多管閒事的感覺,是東家太縱容她了。 克瑤知道他回來了嗎? 黃昏,羅承堅找他:「志厚,日本人請我們吃飯。出來一次。」 「有你這個交際大師不就行了。」 「有美女相陪。」志堅當大節目。 「司空見慣。」 「人家慕名要見你。」 志厚惆悵,「假如是女性,還可以推說週期性不方便。」 「志厚,是任天堂創作組主任。」 志厚「咦」一聲,「為什麼不早說,你用什麼百寶聯絡到他們?」 「不。志厚,是一個叫禦木的人主動接觸,說想見周生,那即是你。」承堅怪羡慕。 「到什麼地方吃飯?」 「著名的三吉飯店,日本人喜吃粵菜,那禦木說不是談公事,只想見個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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