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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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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粗魯的人。」 「你盯著她看她也不會知道。」 「柱石,你怎麼會這樣說,禮儀是用來向自己交待的一件事,不管有人無人,人家是否知道,我們都不應失禮。」 柱石笑著認錯,「是是,李君子,你說的是。」 也平說:「我們共同興趣甚多:獨居、愛靜……」 「她可有工作?」 「她是兒童特殊教育學校導師。」 「噫,」柱石意外,「那是極之艱巨的工作。」 「我很佩服她。」 「也平,有機會介紹我認識周真言。」 「你答應少說話我才考慮。」 「已經想保護她了。」 也平只是笑。 接著一次見面,也平漸漸提起勇氣,偷偷看到真言雙眼裡去。 真言的眸子晶瑩有神,也平打心底炙痛,這樣大的損失,不知如何彌補。 真言像是知道他在看她,抬起頭問:「我臉上有煤灰?」 「不,不。」也平的聲音已經有點哽咽。 情緒平靜下來,他們的話題漸漸扯到理想家居上去。 也平說:「湖邊,樹林中,一間用整株原木搭成的屋子……」 其言拍手,「正是,我一直想一間那樣的圓木屋。」 也平講下去:「融融爐火,丟兩塊香柏木進去,好香徹全屋。」 他們愉快地笑起來。 也平心底有一股異常滿足的感覺,前所未有,帶一絲感慨,又含半點苦澀。 他同好友坦白:「就是她了。」 柱石神色凝重,「別妄下結論。」 「人是萬物之靈,總有預感。」 「照顧一個那樣的伴侶,可是終身負累。」 也平不出聲。 「這件事可衝動不得,你得考慮周詳。」 「我懂得。」 柱石一而再、再而三善意警告:「要顧存對方弱小心靈。」 「是,我明白。」 第二天,也平去探訪遠親賈醫生。 賈醫生是眼科專家。 也平開門見山:「我的一個朋友,視力有問題。」 賈醫生笑,「請他來給我看一看。」 也平歎口氣。 賈醫生納罕,「有問題嗎?」 也平說下去:「一般失明人士,神情總有點異樣,外表也看得出來……」 賈醫生接上去:「有許多原因導致失明,倘若是腦神經中斷影響視力,眼球水晶體角膜完全無損,外表並無異樣,當然,神情有別。」 也平頷首。 「若是眼球本身受到傷害,外表肯定失去美觀。」 也平低下頭。 「我願意為你的朋友診治。」 「謝謝你。」 「還有所謂暫時或間歇性失明……眼睛是身體上最奇妙的器官之一。」 也平抬起頭來,「我們的身體真是奇跡中奇跡。」 「所以老生常談,要注意健康。」 也平稱是。 他終於問:「有無完全看不出來的失明人?」 賈醫生微笑,「蛛絲馬跡,不會完全看不出,也許,你沒有留心。」 更可能是他內心逃避這個事實。 「可是,小說與電影裡——」 賈醫生笑了。 也平頹然,「對,那只是小說與電影。」 「小說與電影有時也頗為寫實。」 也平告辭,賈醫生送他到門口。 他約了王柱石喝啤酒。 柱石說:「張思憫思穎姐妹在那邊。」 話還沒說完,兩姐妹已經婀娜地走過來。 她倆打扮得花姿招展,時髦一如天橋上模特兒,閃亮的胭脂,深紫色唇彩,叫看不慣的人吃一驚。 也平就嚇一跳,怎麼,又流行六七十年代的雞窩頭了,真吃不消,還有,那種厚厚的墊底鞋與低腰喇叭褲,穿得不好,真要人命。 兩姐妹有一個非常出名及富有的建築商父親,據說,家中跑車多得可與衣服配色。 也平看到她們嘰嘰喳喳,蒼白無聊,忽然想起其言。 沒有重要的話,真言不開口,沉默地嫻淑地凝視前方,嘴角含笑。 是,也平就是欣賞這一點。 這時,張氏姐妹正在詳述她們父母到瑞士注射羊胎素的奇趣過程。 「——一針打下去,半邊腮就腫起來,原來是敏感,臉一腫,皺紋自然消失……」 柱石聽得哈哈大笑。 也平輕輕說:「對不起,我去撥一個電話。」 兩姐妹一怔,從來沒有人打斷她們話題,不禁微微失色。 也平已經走開。 他撥電話給真言。 她在家,聽到也平的聲音很高興。 「在什麼地方?」 「國際會龍舟酒吧。」 「可以參加你們嗎?」 「有點喧嘩,我來看你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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