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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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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個人做什麼都可以,但是——」毛毛說。 來了。 「你知道父母親,我跟他們沒話可說,對著很尷尬。」 來了,我真是自尋煩惱,女人是永遠沒有滿足的。 「所以我想出去工作,至少可以避開八個鐘頭。」 「避開?」我反問:「我父母是什麼洪荒猛獸?沒有那麼嚴重吧?」 「你不明白的。」 「是不明白,我也不想明白。」我說:「我很累,我要睡覺,明天一大早還要上班,我沒那麼空。」 我睡了。 她或者哭了,或老沒有,我沒去理她,我不能從大到小都對她負責,我自己也是一個無能可憐的人。 自悲與自憐,充滿了我的心,我不出聲。 第二天早上,毛毛沒起床,我與父母吃完了早餐,便去上班。 下班,母親跟我說:「毛毛說娘家有事,回去住幾天。」 「哦。」我打開了晚報。 「你跟她吵架了嗎?」母親很關心的問。 「沒有。」我說。 如果毛毛以為我有空去求她回來,她錯了,我忙得要死。 同學老蔡打電話給我:「晚上有夜校請教師,你去不去?」 我笑,「不去。」 「有個中學生請家庭教師,每天兩小時!一星期六日,八百元一個月,去不去?」 「這麼好的薪水?」我反問:「教什麼?」 「物理化學地理,純數生物。」他說:「我教不了。」 我說:「呵?幾年級?」 「中學四年級。」 「我接下來,住什麼地方?」 「又一村。」 「晚上八時到十時,我會準時到,你可以把我的博士論文拿去給他們看。」 「真沒想到博士連這種雞碎也要吃。」老蔡笑。 「話不是這麼說的,」我說:「如今做人,也不行了,賺多一點好一點,況且晚上這一段時間,很難打發,我也不過是看看電視而已。」 「那好,我去通知他們。」 他掛了電話。 母親聽到了我的對白,她說:「你也不必太辛苦了。」 「不辛苦的,」我說:「我喜歡教書。」 她笑笑。 毛毛沒有打電話來,我也沒有打電話去。 我睡了。 第二天上班,老蔡找到我,他說:「今天晚上就開始教書,」他把地址告訴了我。 我有點高興,多了這八百元,我又可以多點自由,如今當家的是母親,我的零用減至不能再減。 我打一個電話到毛毛娘家,她來接電話。 我說:「毛毛,你可以回來了,如果生氣,你可以說出來。」 她說:「我覺得你變了,你不是我要嫁的那個傑。」 我說:「毛毛!我們不要在生活中用小說對白好不好?」 她說:「你討厭我?」 我說:「你是否要我在以後的三十年中天天說『我愛你』?」 「不是。」她說:「但至少——」 「毛毛,我只覺得我的擔子很重,我心情不平穩,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夠平靜下來,暫時我不適應婚姻生活,你呢?你覺得是否應該幫我?」 「你是在提醒我,是我要結婚的!」她摔了電話。 她很幼稚。 我很不幸,她並不符合做我妻子的條件,如果我收入再多一點,她會得成為一個好妻子。 下班,我與父母一齊吃飯,乘車到又一村去補習。 白衣女傭為我打開大門,招呼我。 一個很美的女學生在大廳等我。 她還穿著校服,秀氣的臉,眼睛中有驕傲,向我笑一笑,帶我進書房。 她是一個聰明的學生,指出的問題都很扼要,我一一指明,她的功課相當深,但我還是修這一行的,沒有困難。她漆黑的眼睛如靈玉一般,深深的看看我。 我知道了。 毛毛什麼都好,就是俗。 這個女孩子眼睛內的清晰告訴我,毛毛的眼神不可能有這種神采。 我教了兩小時的課,她一刻不停,一直把去年功課中不明白的東西都拿出來查根問底。 我相當疲倦。 走的時候,她差司機送我。 回家我感覺到真正的累。 躺在床上床了。 電鈴響起來,我去聽。 是毛毛。我說。「毛毛,什麼事?」 「你打算怎麼樣?把我扔在家中不理了?」 「是你自己回娘家的,今天是你掉我的電話,你要怎麼才肯回來?」我笑了起來。 她說:「你來接我。」 「現在很夜了,明天上午回來吧。」 「不!」她大叫:「你要馬上來接我,不然離婚算了。」 我說:「永遠叫離婚的人永遠不會離婚。」 她說:「你——」 「我馬上來!」我笑著掛上電話。 放下電話我覺得一點也不好笑,這麼疲倦,還要出去接毛毛,這年頭,做女人好過做男人,做男人有什么用?不比女人,稍微有點事業,就算女強人。 花了廿元計程車,把毛毛接回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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