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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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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有香橙班戟,來,請試試。」 女孩破涕為笑。 「你怎麼一個人?」 女孩說:「媽媽今日要開會,叔叔出差沒回來。」 「叫保母接送。」 「保母失約,一點放學,我等到兩點半不見人,只得自己回家。」 「為什麼不打電話給媽媽?」 「不想打攪她工作。」 算是個好孩子。 「已經到了門口,沒想到天雨路滑,還是摔了一跤,站不起來。」 「不怕不怕,傷勢很快痊癒,一下子就恢復正常,你會健步如飛。」 「我得回去了,媽媽會找我。」 「我送你。」 在門口,那女孩擁抱了吉祥一下。 「你叫什麼名字?」 「立緯。」 「立緯我們改天再見。」 將來給了婚,如果要有孩子,必須照顧周全,切勿讓她摔倒在泥沼裡。 第二天,陳知行來找她,捧著鮮花蛋糕。 「嘩,怎麼一回事。」 「立緯叫我送來。」 「好久沒收到鮮花。」 「她很感激你。」 她母親呢,為何還不露臉,永遠吝嗇一句道謝,一個笑容? 那小女孩的生活不好過。 「請坐下喝杯咖啡。」 福星同陳君已經很熟,走出來歡迎他。 「它陪伴你已經很久?」 「十年以上,它其實是老人家了。」 隔半日,陳知行忽然說:「不如兩家在一起吃頓飯。」 吉祥仍然婉拒,「我這家只得一個人,不必客氣。」 「你們或可成為朋友。」 「你指立緯與我?」 「不,我指——」 吉祥駭笑,怎麼可能,她哪敢高攀區小姐,「你誤會了,咦,已經六點,我得赴約,失陪啦。」 陳知行只得告辭。 吉祥籲一口氣。 那天晚上,她發覺福星呼吸有點異樣。 因為累,沒有做什麼使睡了。 第二天早上,喚福星出去跑步時,發覺它躺在窩裡,嗚咽兩聲。 吉祥問它:「怎麼了?」 它沒精打采。 「不舒服?我給你一點腸胃藥。」 吉祥趕著去上班。 中午,心中忐忑,取消約會,回家去看福星,它已經十分軟弱。 吉祥吃驚,「來,我即刻同你去看醫生。」 福星四肢支持不住,格力狗體積龐大,吉祥抱他不起。 她出力拉它,「來,一會兒就好了,福星,努力。」 沒有用。 她奔出去找人幫忙。 剛巧陳知行的吉甫車停下來。 吉祥立刻冒昧求助。 陳君一言不發,馬上跟吉祥進屋把福星抱上車。 真是一個好鄰居。,醫生檢查過說:「情況欠佳,需要留醫。」 吉祥聽見大驚,抱住愛犬流下淚來。 醫生又說:「你要有心理準備,它己耄耋,犬只壽命不過如此。」 吉祥呆若木雞。 陌生人當然會以為她反應過激,吉祥自言自語:「我倆自幼為伴……」再也講不下去。 陳知行一直陪著她。 吉祥抹掉眼淚,「你如果忙的話請先走好了。」 「我沒事。」 「勞駕你了。」 「相請不如偶遇,一起去吃飯吧。」 吉祥點點頭。 一時間忘記那個凶女人。 吉祥訴說:「福星初到我家才六磅重,一點點大,眼睛剛張開來,晃眼十多年。」 陳知行微笑著聆聽。 吉祥想,他一定很會聽女人訴苦,家裡已經有一位,訓練有素。 被那惡女看到他同另外一個女子在一起,不知會有什麼反應,她像是會打人的那種人,講真了,吉祥還確有點害怕,只聽得陳知行說下去:「我有個新發現,現代女性其實比男人更剛強固執。」 「那不是我。」 陳知行笑了。 「根本我們的工作量與責任都已經與男人一樣。」 「是,十分能幹,也很吃苦。」 「懂得體諒的人當然這樣說,否則,還說我們自尋煩惱,不知自量。」 「只有很老派的男性才會那樣想吧,這一代我們樂得有人代擔上半邊天。」 這樣合情合理的人,卻與惡女人同居。 吉祥忍不住問:「你與區小姐,是怎麼認識的?」 陳君一愣,搔搔頭,「當然是由我哥哥介紹。」 原來如此,「在一起住有段日子了吧。」 「不,我特地自新加坡返來照顧她們母女,不能長期告假,大約隔一兩個星期就得回去。」 吉祥大惑不解,心中有若干疑團,可是又不便繼續追問。 陳知行說下去:「一場車禍,造成無法彌補的創傷。」 吉祥看著他,他似有重要的話想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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