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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見大嫂那樣緊張,星兆不由自主凝神,片刻她臉頰有點發燙。

  大嫂在那頭催促,「怎麼樣?」

  「嗯。」

  「咦,你怎麼笨了,以前一問,馬上可以順口答出。」

  所有阿嫂都會倚老賣老。

  星兆閉上眼睛,聚精會神,片刻,她得到了靈感,「在囡囡的玩具箱附近,被她拿去當新玩意了。」

  大嫂立刻放下電話去找,一會兒氣呼呼回來,「星兆,謝謝你,可不就在玩具箱上。」

  星兆輕輕放下電話。

  她知道這次同以前不一樣,以前簡直可以看到畫面,這次,不過是她推測:不是囡囡取去磁盤,還有誰呢?

  星兆頹然坐下,終於與常人無異了。

  天剛亮,原本還可以睡一覺,但是星兆情願回學校去準備講義。

  這麼些年來,大學幾乎沒變成了她的家,一踏進校門便有種舒適的安全感。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靜靜工作。

  大杯黑咖啡,成堆參考書,她沉湎在功課裡。

  過了八點半,同事漸漸來了,房門外有腳步聲問候聲,星兆的集中能力受到影響。

  更有同事敲門借這借那,或是送上松餅,星兆暫停工作,揉揉雙眼。

  忽然之間,她眼前像是有電光一閃,刹那間什麼都看不到,不禁用手去擋,是火光!

  隨即,耳邊響起女子的尖叫聲。

  星兆捧著頭,踉蹌退後。

  漸漸,她的視覺恢復功能,但是臉色煞白。

  她一手拉開辦公室門沖出去。

  同事們看到她,吃一驚,「星兆,你不舒服?」

  星兆喘息著推開同事。

  「星兆,替你叫醫生可好?」

  她已經奔出去。

  在停車場找到車子,星兆瘋狂地踩油門飛馳,到什麼地方去?她不知道,可是,她的靈感會帶動她。

  她雙手冰冷,額角、背脊爬滿冷汗,她喉頭乾涸,呼吸困難,眼淚汩汩留下來。

  車子飛馳過市區駛入郊外,她老遠就知道目的地便在前邊。

  在一列小洋房之前,己有多輛警車聚集,她沒到門口就被警察攔截。

  星兆下車奔向前。

  有一雙大力的手拉住她,「星兆,是我。」

  是司徒把她緊緊擁在懷中。

  現場亂成一片,記者亦已趕到。

  「你怎麼會來?」司徒問她。

  星兆抬起頭。

  「對,我忘了你有第六感。」

  星兆輕輕問,「馬新平在什麼地方?」

  司徒握著她的手,把她帶到一角,「已經送院救治。」

  星兆的頭跌下去,她握緊拳頭。

  「原本是一宗極簡單的家庭糾紛,女方報警說丈夫毆打恐嚇,要求調解,新平趕到現場,一按鈴,門便打開,那個男人一句話都不說,近距離一槍打中新平心臟,見警察倒地,隨即吞槍自殺。」

  星兆默默聆聽。

  「我叫夥計陪你去醫院,星兆,吉人天相。」

  星兆搖搖頭。

  司待急痛攻心,「你想到什麼地方去了?」

  這時,他身邊的通話器響起,他連忙接聽,才聽了幾句,他掩臉痛哭。

  一切在星兆意料之中。

  她的靈感已全部恢復,她甚至知道兇手的傷勢會得複元,將被控二級謀殺,結果判入獄二十年。

  這預感忽然在馬新平離開她之後清晰無比。

  司徒蹲在行人路一角哀哀痛哭。

  記者背著攝影器材奔近。

  星兆連忙扶起司徒,避進警車裡。

  司徒震驚憤恨過度,說不出話來。

  星兆輕輕說:「振作一點,不是你的錯,沒有人可以未卜先知。」

  司徒不能說話。

  「我需去見他最後一面。」

  星兆回到自己的車上。

  那天郊外風勁,把星兆頭發衣褲吹得十分淩亂。

  回程星兆仍然把車子開得飛快。

  她企圖捕捉馬新平最後的思維——

  「這是怎麼一回事?」

  「中槍……沒有痛苦……」

  「星兆,星兆。」

  「眼睛已經看不見了……」

  「星兆,好好生活下去。」

  星兆把車停在一旁,拭去淚水。

  馬新平從來沒有相信過她的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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