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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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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太聰明,你不適合。」 俊男忽然大叫:「結婚,結婚!」 美女瞪著弟弟,「神經病,pain in the ass。」 她母親喊:「友愛,友愛。」 回到公寓,電話上只得一個錄音:「元旦,我是三耳,最近公務比較繁忙,有時間希望聽你聲音。」 他在忙什麼? 報上已有新聞刊出:「一件大白膠袋包裹物件棄置在北區一公園樹叢污水渠,日前已有區內居民留意,以為是一袋垃圾,昨日終於有人前往查看,發現一具屍體,警方列為兇殺案,現場今日仍會封鎖。」 元旦沒有注意新聞,每個人都有他的小宇宙,軌道以外的事,少加留心。 對聶仁昌來說,情況當然不同。 他趕到現場一看,五官實時扯緊。 助手馬上知道因由,他蹲下一看,輕輕說:「聶司,死者頸上是名貴H牌皮帶,三十二吋,可能是兇器。」 「回化驗室再說。」 初步斷定,它在發現地點已超過一年,屍體幾乎完全分解,一時未能判斷性別年齡,本埋在坑內,因近日大雨塌坡,泥土流失,才暴露出現。 聶督促化驗室儘快工作。 骨殖化驗官報告:「女,約廿餘歲,曾經生育,生前有毒癮,容貌姣好」,出示仿真圖片。 聶警官看後與助手警惕,「兇手喜歡此類大眼尖顎女子。」 與先前一受害人王琪相貌相似。 死亡日子,推前到二十個月之前,死因相同:窒息。 助手輕說:「在王琪之前。」 聶警官雙手冰冷。 助手說:「我著手去H牌皮具公司調查。」 聶點點頭。 「同時,阿季會去查訪失蹤人口。」 如果兇手是同一人,那麼,甘元旦彼時亦在他身邊。這人一面對甘元旦無微不至,另一面冷血兇殘。 甘元旦完全不知情。 聶仁昌再度不安。 他已有多日沒見到元旦。 他的確忙得不可開交,但缺乏勇氣,他演技欠佳,他不能若無其事一字不提,「好嗎,元旦,十分想念」,然後約她吃飯看戲。 助手說:「聶司有何預感,他們都說你是神探,一進現場已可嗅到兇手下落。」 聶苦笑,竟說得他如此神怪。 他到化驗室看兇器。 那條全手工制考究傳統吋半寬黑色鱷魚皮銀扣帶放在燈箱上,可以清晰看到每一個細節。 化驗員指出:「疑凶品味高檔,這種皮帶,雖非H公司限量極品,亦售價美金八千,他身段不錯,扣在三十一吋孔上,皮帶扣子印模與受害人頸骨折斷處吻合,證實是兇器,但日子久遠,一切生化證物已經流失。」 「他為何留下皮帶?」 「殺人是滔天大罪,兇手心虛,總會百密一疏,受害人穿黑衣,與皮帶同色,他一時不察,這是我的推理,或者,他膽大妄為,喪心病狂,根本不在乎留下證據。」 「聶司,由連續號查得皮帶三年前在東京H店出售,同一名顧客一起買下三條。」 「可有信用卡號碼?」 「他付現款。」 「店內可有錄像?」 「錄像只保留六個月,售貨員亦已更換,三年是很長一段日子,失卻線索。」 「查海關三年進出記錄,看申氏可有在該段時間前往東京。」 助手苦笑,豈止加班,簡直不用回家。 聶瞪他一眼,「海關已擁有快速搜查軟件。」 助手慚愧籲出口氣。 聶站在燈箱前看著證物,凝視良久。 他身邊有鑒證科製造模型,同樣皮帶在穿過扣子孔,束緊模型頸項,仿真當時情形。 他終於決定探訪元旦。 元旦在家接到電話,「你在什麼地方?」 「你家門口。」 元旦啟門,「咦,」她問:「今日沒帶瓜果送我?」 聶仁昌靠在門框,看著元旦皎白笑臉,心緒放軟。 他輕輕說:「我帶來半打啤酒,喝醉,就不走了。」 元旦訝異,他也會大膽說俏皮挑逗言語,她回敬:「我家客廳沙發床位是要輪籌的。」 他忍不住笑,終於拎著啤酒罐進屋。 元旦給他一桶冰水把酒罐浸凍。 聶君想,她真是細心體貼好女友。 那邊元旦卻想:他看上去有點憔悴。用手揉揉眼,坐下。 元旦在家穿運動衫褲,哪有什麼皮帶,褲頭略松,便往下折一折,記憶中,未見過她用皮帶,她腰身約廿三四吋,也不適用男裝。 聶已知道,皮帶與舊證物吻合,極可能屬於同一人所有。 這時元旦問他:「請說說你如何加入警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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