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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事情是這樣的:幾個不良少年最近每天下午組黨來勒索茶錢,不給,用腳踢倒花盆花桶,大力踩爛。

  「花檔可有經營執照?」

  「有。」

  「可有報警?」

  「警察巡一下算數,我們只得一到中午便收檔,生意少卻大半,哎呀,他們又來了!」女孩痛哭失聲。

  元旦忽然濁氣上湧。

  她對女孩說:「你進內報警,快!」

  「媽媽說他們會變本加厲尋仇。」

  元旦在皮夾找到萬幸仍保存著的名片,「找這個人。」

  那班不良少年走近。

  元旦坐到長凳上。

  他們逼近,上下打量元旦,語氣訝異:「今日你看檔?」

  「正是,有什麼話好說了。」

  「小姐姐,這件事與你無關。」

  「收茶錢可是?」

  「每人一百,今日一共四人,下星期再來,你想逐月付賬也可。」

  元旦怒極反笑,「可有電子賬戶號碼?」

  這時已有人圍觀,「小姐,不幹你事,勿吃眼前虧。」

  一個小流氓走近,「這個小姐姐好不標緻。」

  元旦斥責:「好好一個人,有手有腳,不讀書不做事,卻去做嘍囉打蟀,欺壓弱小,你如何面對父兄叔伯!」

  大家一聽,觀眾與流氓一起笑出聲來,今日居然還有人黑白分明、公正嚴明、確信善惡有報,都樂了。

  帶頭的尋事青年起了疑惑,「你屬於哪個團體,說來聽聽,莫傷和氣。」

  元旦看著他,輕輕站起。

  他退後一步,已經來不及,好幾個警務人員圍上,「警察,別動。」

  救兵到了,元旦鬆口氣,一額汗。

  這時,觀眾忽然鼓掌,看樣子受害者不止花檔,警車駛至,警察把幾個小流氓趕上車。

  「姐姐。」小女孩怯怯走出來。

  元旦贊:「做得好。」

  忽然有人輕輕說:「你找我?」

  元旦當然知道這是誰,她轉聲,畢恭畢敬「喏」一聲,「勞駕你,聶警官。」

  「我等職責是為市民服務。」

  「你還未收隊?」

  「我屬於凶案組,這原不在我範圍內。」

  元旦這時才抬起頭,這三耳先生彷佛沒有以前那樣可怕。

  她說:「我請你喝咖啡可好?」

  「卻之不恭。」

  「許久不見,還好嗎?」

  「這話應由我先問,你又可好?」

  元旦籲出一口氣,「過得去啦。」

  「聽說你開始工作,這是好事。」

  「警方什麼都知道。」

  三耳先生穿西裝便服戴領帶,頭髮理得極短,胡髭刮得十分乾淨,他彷佛胖了一點。

  他問:「你時時愛打不平?」

  「實在氣不過,這是第一次。」

  「以後要小心。」

  「明白。」

  聶警官看著她,想破腦袋也想不通,這個純真女子怎麼會與殺人兇手連在一起。

  他也輕輕歎口氣。

  元旦搭訕說:「還以為犯罪集團除出敲詐勒索會有新意。」

  「海關警員可以告訴你,大販毒組織擁有飛機潛艇。」

  元旦不由得駭笑。

  聶仁昌警官輕輕說:「這些日子,一直記念你。」

  語氣有點盪氣迴腸,叫元旦一怔。

  「當日我召你問話,是一個錯誤。」

  元旦連忙說:「過去的事,就不必再說了。」

  「你講得對,這間茶餐店的蛋撻做得夠水平,可要一試?」

  他叫一碟子兩個金黃色烘得熱辣辣小小蛋撻。

  元旦吃一個,覺得好味,又再吃一個。

  聶君很歡喜,替她包一盒帶回家。

  元旦觀察他左手又看他右手,他並無任何指環,年紀相當,尚未娶妻,毛病可能不小。

  他看著她微笑,叫元旦訕訕。

  從前家宇也那樣,把她當孩子,什麼都包容,只是微笑。

  元旦垂頭。

  「下個禮拜天,我們一組警員舉行慈善晚會,節目豐富,推舉十位同事表演技藝,可否邀你參加?」

  元旦脫口問:「你表演什麼?」

  「你希望看到什麼?」

  「男子脫衣舞,full monty。」

  聶仁昌駭笑,想不到這沉鬱女子也有調皮一面,「不,不,我表演射箭。」

  「射箭有什麼好看,氣球綁美女頭上,可是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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