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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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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球室 幽暗的地下室,放著一張張撞球臺子,充滿煙霧,這是我的家。 我的生意很簡單,便是開著撞球室,招待客人來玩上一、兩局,收取租金,等打烊之後,我與清潔工人便負責清理場地。 我這裡地方乾淨,很多學生都樂意上來,人雜管雜,但是因為與警方關係良好,所以從沒出過事。 除了幾具售賣汽水、糖果的機器外,地下室就只有計分架,經理室後面是我小小的睡房兼廚房。 我生活得很清苦,沒有娛樂,沒有女朋友。 但是我自給自足,不算太壞,我又沒念過太多的書,算不得學問淵博,能夠找到口飯吃,又自己做老闆,實在是不錯。 生活並不枯燥,撞球室內之風情夠你瞧的。 昨日來了個美豔女郎,長髮梳尾巴,穿低胸緊身T恤、短褲、高跟拖鞋,嘩,連十五、六歲的男學生都瞪大眼朝她看,有些人更吹起口哨。 她租桌子,要與人賭球。 我上去說:「小姐,我們這裡是禁賭的。」她風情萬種地燃起一根香煙,跟我說:「我不會在你這裡收錢。」我賠笑。「在我這裡放盤口亦不可。」她飛來一個媚眼,這個女子邪管邪,可真的美貌。「老闆,真的不行?」我搖搖頭。「消遣則可,賭博不可。」 「若果我羸了你呢?」她向我挑戰。 我說:「我不會玩撞球。」 「唷,老闆,你不會玩,開這個地方來幹麼?」觀眾哄然大笑。 我正顏說:「我開來做生意。」有一個男孩子的笑聲特別響亮,他步向前來說:「小姐,我與你玩一局,消遣一下,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那女郎並不介意別人吃她的豆腐,嚼著口香糖,使與那男生玩起來。 我搖搖頭。 老實說,由我親自下場,也未必勝得出。 美女、孩童、老人走江湖,沒有三、兩度散手,如何站得住腳?這個年輕人還作夢呢。 果然,不到一回合,那男生便敗下陣來。 那女郎得意洋洋地站著,氣定神閑,不愧是高手。她用的手法很含蓄,並不一下子取勝,老使對方認為尚有機會反擊,最後便輸得一敗塗地。 我看到他們在我門口數鈔票,那女郎再進來的時候,我便說:「小姐,請你走,我不歡迎你。」她一怔,隨即笑。「老闆,何必拘謹?」 「為什麼不到別家去?」 「你這裡學生多。」她很坦白。 我說:「你的意思是羊牯多。」她媚笑。「老闆是明白人。」 「我不歡迎你,快快走。」 「老闆何必丁是丁,卯是卯。」我看著她。 「好吧,」她曉得我不是好惹的。「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我說:「你別在我這裡攪局便可,我們照樣是朋友,貴姓大名?」 「曼露,老闆呢?」 「伍嶽。」我與她握握手。 「唉,」她笑。「三山五嶽人馬,輕視不得。」我笑。「你知道便好。」 「你這個朋友我是交定了,老闆。」她也笑。 這個女郎一張嘴真會討人歡喜,我感喟的想,跑江湖不簡單呵。 「有空來坐。」我說。 她揚起手,同我說再見。 她以後沒再來玩撞球。不過有空卻來喝杯咖啡。 在外頭走的人都知道,多個朋友便是少個敵人,沒朋友不打緊,多敵人可吃不消。 所以我很給她面子,因為她曉得做人之道。 曼露的身世也是個謎,能幹得很呢,自撞球室到撞球室,她便維持了生活,而且活得不錯,永遠化妝鮮明,衣著動人。 你別說我不佩服她。 那些小男生看到她,像是中了蠱似的,為她著迷。 而她那手球技,也出神入化。 曼露常常說:「老闆,我們幾時來一場?」我微笑。 「真人不露相,噯?」她會向我擠眼。 「別告訴我不會玩。」她笑。 我說:「我的確是不會。」 「老闆真會開玩笑。」她補一句:「逢人只說三分話。」我有點歉意。 但到底我們只是泛泛之交。 況且她的對象只是那些穿校服的小男孩子,不是我。 那日下午,我在吃自己做的三明治與咖啡,有人推開撞球室的門進來。 我抬頭一看,是個小女孩,十七、八歲,穿著時髦的短裙子,長得清秀脫俗。 「找誰?」我問。 「楚文青有進來嗎?」 「誰?」我笑。「我不認得這裡客人的名字,相貌是記得的,你形容給我聽?」 「他這麼高,瘦瘦個子,是K學校的,臉上一顆痣,長得很英俊。」 「呵,叫楚文青?」我當然知道這個男生,他就是跟曼露賭球那個小子,現在還在她身邊轉來轉去。 原來是他。 「你找他什麼事?他常常來。」小女孩咬咬嘴唇。「如果他來的話,你就說,小玲找他。」 「你是他的什麼人?」我問。「是妹妹?」她的臉馬上紅起來。 我明白了,這年頭的女孩子早熟,很快就找男朋友。 我替她惋惜。那個姓楚的小子不是好人,看得出來。 「他來的時候,我同他說一聲。」我應允。 「他什麼時間到這裡?」我說:「沒有一定,大概放學時分,你呢?你怎麼不上學?」 「我早已退學。」小玲低下頭。 「為什麼?」我訝異的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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