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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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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在,我走了之後,你要當心。」 福在笑了,「當心什麼?」 「當心邵南。」 「姑媽,邵南不是壞人,這段日子,他內心積鬱。」 姑母不忿,「不開心就可以打人?我來擋他,他連我都推倒在地。」 「事後他也向你道歉。」 「哼。」 「那次是他不對,他喝多了一點。」 姑母歎口氣,「福在,這幾年多虧你照顧我。」 「姑媽看顧我才真。」 姑媽握著福在的手,「市道一定會好轉。」 福在笑,「姑媽怎麼知道?」 「否極泰來呀。」 福在擁抱姑媽,「我送你去飛機場。」 一邊往她口袋裡賽錢。 「福在,你自己要用。」姑媽慌忙還她。 「我有。」她按住姑母雙手。 「有空到上海來看我。」 「一定。」 就這樣,姑母回家鄉去了。 福在請她出山,原先是因為懷孕,想找個可靠的保姆,姑母好不容易申請到雙程證,她卻沒保住胎兒。 姑母索性留下來照顧她起居飲食。 那時每個同事家都雇著一兩個菲籍女傭,區區一點薪水,算是什麼,到外國旅行,孩子連工人五六張飛機票一起去,週末逛商場看電影,兵分兩路,浩浩蕩蕩躁兵似。 哪裡想過有今日。 在飛機場姑母千叮萬囑,雙手不住撫摸福在頭髮,福在不禁流淚。 姑母走了,她打算回家。 「王福在。」 誰,誰叫她? 「你是王福在?」 福在抬起頭。 只見對面站著一個裝扮光鮮的年輕女子,亮紅嘴唇,大白天也戴著閃爍首飾,名貴套裝配極細高跟鞋,挺胸收腰,十分神氣。 人家年紀或許與福在相似,但是精神狀態不可同日而語。 女郎笑著問:「不記得我是誰?」 真得想不起,福在精神恍惚,還有什麼記性。 女郎伸過手,親密地握住福在的手,福在剛想掙脫,女郎卻說:「我是李月枚呀。」 福在一聽起這三個字,不由得綻開笑顏,「月枚!」 兩人連忙走到一角,找個地方坐下。 「月枚,你怎麼失了蹤?」 「惡人先告狀,你呢,中學畢業之後去了何處?遍尋不獲,差點沒登報尋人,幸虧你樣子沒變,我眼又尖,一下子在芸芸眾生中把你揪出來。」 「人山人海的,虧你的。」福在看著老友,「你變多了,亮麗如明星。」 月枚朝福在月夾月夾眼,然後殷殷垂詢:「好嗎?」 「我結了婚。」 月枚答:「我也是。」 大家又笑。 「王伯母呢?」 「一年前去世。」 月枚啊地一聲,看得出是真情惋惜,「她一直生病。」 福在不出聲,母親在生,並不贊成福在與這個輕佻美貌的同學來往:「李月枚對你有壞影響,迷愛情小說,搽口紅,都是由她教會。」 那時少女時代的事了。 想到月枚在學校總是保護懦弱的她,福在不禁握緊好友的手。 剛想深談,穿制服的司機忽然找了過來,「太太,你在這裡,周先生催你回去呢。」 月枚隨口丟下一句,「知道了,」然後殷勤對福在說:「我送你一程。」 福在不由得點頭。 司機有點詫異,這是誰?年輕的周太太並無這樣的朋友,衣著樸素、憔悴、拘謹。 不過,太太對她卻異常熟絡親切。 司機不敢怠慢。 在車上,月枚說:「到我家去喝杯茶。」 「改天吧,我忙呢。」 「不許諸多推搪,多少年沒見了?六七年有了吧,不能讓你再離開我的目光。」 福在覺得老同學脾氣依舊。 車子往近郊駛去,那一帶是都會最高貴的住宅區,小小獨立洋房,紅牆綠瓦,前後花園,像童話故事裡屋子。 李月枚住這裡? 她真的步步高升了,都會不景氣對她可是一點影響也無。 月枚何等機靈聰明,一看福在表情便知道好友在想什麼,她笑說:「老周經營凍肉生意,經濟無論到了何種地步,人總得吃,你說是不是?」 她把福在領進屋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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