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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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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氏夫婦明日一起回溫哥華。」 解語訝,「仍是夫婦嗎?」 「至死不逾。」連婁律師都揶揄一對。 這到好,這已經是一種至大的懲罰,兩個不相愛的人早晚對著,各鬼胎,互揚臭史。 解語的笑意越來越濃,越來越諷刺。 這件新聞,像所有的新聞一樣,漸漸淡出。 婁律師找來一位退休中學教師來替解語補習全科,以便她參加考試。 那位張老師同外婆差不多年紀,可是幽默風趣,能幹爽朗。 一對一教,當然勝過坐在四十五人課室中瞎子摸象,許多本來不甚了了的功課,經張老師講解,澈然大悟。 解語一向不算好學生,一百分拿六十五已經滿意,可是此刻像是忽然開竅。凡是不明白的題目均取出討論。 她精神有了新寄託。 老師上午來三個小時,已經教完課程。 解語說:「怪不得外國盛行家長親自動手教子女。」 張老師:「傳統教育有它優點,但是一班四十五人,說什麼顧不及學生需要。」 「什麼是理想人數?」 「幼稚園,十二至十五人,小學及中學,二十人,大學,八至十二二人。」 「嘩,那學費得升十倍。」 忽然想到,張老師的薪酬可能是天文數字,她噤聲不語。 「好好用功,回學校拿聯考成績單時可以揚眉吐氣。」 解語又不覺一雪前恥有那麼重要,但是,假使可以做得到,倒十分有趣。 不語得到上一次那種不良宣傳,名氣忽然提升,眾人對她發生了新的興趣,可惜市道仍然不景氣,工作量依然有限。 不語感慨說:「難怪前輩道,沒有好的宣傳或者是壞的宣傳,只有宣傳。」 外婆不出聲。 「解語,過來。」 解語走到姐姐身邊,二人緊緊擁抱。 不語說:「難為你了。」 解語深深嘆息,「不,難為你了。」 沒有不語,也許她就得睡在溝渠裡,或是,住到兒童院去。 外婆悄悄落下淚來。 已經事過情遷,一日下午,解語自書店返家,忽聽對面馬路有人叫她。 聲音十分熟悉,解語以為是舊同學,有點高興,抬起頭,看過去,見到的卻是方玉堂。 她站定,沒有走過去。 方玉堂見她站住,立刻走過來。 「解語,對不起。」 解語淡淡說:「沒想到你耿耿於懷。」 「解語,你知道我一向喜歡你。」 解語嗤一聲笑,「謝謝,謝謝。」 「怎麼樣,聽說功課有進步?」 當然,他是幕後操縱手,解語不至於天真得以為婁律師會出錢替她請家庭教師。 解語歎口氣。 「解語,你一向至懂事。」 解語輕輕說:「窮人家子女,早諳世事,不爭意氣,」語氣漸漸淒酸,「不外任人魚肉,有力氣者出賣力氣,有色相者出賣色相,免費奉送自尊。」 方玉堂不好意思說話。 「方先生,令千金幾歲?與我差不多年紀吧,可是在賢伉儷眼中,她可是尊若菩薩?」 方玉堂不出聲。 解語感慨,「你看,有錢多好,可以買得幸福的童年,而窮人家子女自青少年期始,就不得不出賣給你們來換取生活。」 方玉堂說:「解語,你人太聰明,故此感慨良多。」 「我也不是孩子了,十八歲,已可出來做事,雖然令千金到了二十八歲可能仍在學堂念碩士銜。」 方玉堂頷首,「說得好。」 解語這時奚落他:「那洞天福地,人間樂園留不住你的心?」 他搔搔頭皮,「原來天長地久,還是有人的地方比較好玩。」 解語詫異,「你今日來,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些?」 「實不相瞞,無事不登三寶殿。」 解語大奇,「何事?」 「那我不妨有話直說了。」 「請講。」 「我有一個朋友,非常想認識你。」 解語一愣,這是什麼意思? 可是聰明的她在電光石火間忽然明白此事。 她並不動氣,只是譏笑:「方先生,你怎麼連這一行都幹!」 「介紹一個朋友給另外一個朋友認識,是正常社交活動。」 「謝謝,不敢當。」 他們站在行人路上談話,方玉堂的豪華房車一直在路邊等,司機靜候吩咐。 解語問:「你要說的,就是這麼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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