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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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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留著阿胡髭?」 「是。」 「仍然比電影明星還英俊?」 「是。」 「季娟子仍然迷他?」 「一點都不錯。」 「一段感情糾纏十五年,也該有個終結,不然,連朋友都覺得心癢難搔。」 「他們打算結婚?」 「結不結婚,到無所謂,問題是他不知離婚沒有。」 多麼複雜。 「不過,只要你看到娟子那心滿意足的樣子,你便替她高興,誰知道呢,或許一切還是值得的,她一直在等他,都快大半輩子了。」 「不可思議。」 「我們那一代女性蠢得很,」葛曉佳苦笑,「她那一輩子,與我的一輩子,就這樣報銷。」 「媽媽,你們將來的路還長著呢。」 「拜託拜託,別詛咒我,我可不稀企長命百歲。」 「媽媽。」 葛曉佳只得歉意的笑,「對不起,小丹,來,說些樂事。」 「周南南同老爸開仗了。」 葛曉佳一怔,「不可能吧,都已經這麼久了,他們應有相當瞭解。」 「老爸親口說的。」 「一下子又和好了,耍花槍而已,不要去管他們,來,替我槌槌骨。」 丹青小時候替母親做類此服務,一小時收費十元,常常淘氣的撥快時鐘,籍此作弊。 「媽媽,我到加拿大去之後,誰幫你做人體按摩?」 「我會買一張按摩椅子,唉,丹青,窮則變,變則通。」 「老爸沒有地方住,你知道嗎?」 葛曉佳根本不想提起前夫,只是唯唯諾諾,「高一點,不錯,這裡,喔唷,好象要斷開來,什麼人生四十開始,廢話,口號叫得響有什麼用,肉體根本不同你合作。」 丹青笑得絕倒。 打扮起來,遠看,依然是一枝花,母親有時真幽默。 「別擔心季娟子,她若不懂照顧自己,我們也沒有辦法。」 說到這裡,電話鈴響起來。 「丹青,替我接聽。」 小丹微笑,往日下了班,母親不想再聽電話,現在,大概是在等那位先生的消息吧。 丹青拿起電話,那邊女聲吼叫:「阮志東呢,告訴他,他躲到天腳底我也把他掀出來。」 丹青驚疑地問:「你是誰,周南南?」 葛曉佳聽到這三個字,也跳起來。 「叫阮志東來同我說話。」 「他不在此地,你找錯地方了。」 「好,我知道你們一家合在一起欺侮我。」 「他不在,我不騙你,請你控制自己,不要無理取鬧。」 葛曉佳忍無可忍說:「小丹,掛斷電話,同這種人有什麼好講。」 丹青立刻收線。 但是電話鈴不到一刻又響起來。 葛曉佳冷笑,「失心瘋!」 小丹連忙拔掉電話插頭。 「他人在哪裡,你可知道?」 小丹叫苦,「周南南都不知道,我們怎麼知道。」 大門咚咚咚敲響,丹青心驚肉跳,「這會是誰,三更半夜。」 「不管是誰,叫他即走,否則撥三條九。」葛曉佳斬釘截鐵。 小丹到防盜孔一看,「是爸爸。」 「不准開門。」 小丹左右為人難,怪叫起來。 「這是我的公寓,我已經退無可退,避無可避,他把我惹毛了,逼虎跳牆,我拿大菜刀砍他。」 丹青只得大聲在門內叫:「父親請你快走。」 「我走投無路。」 丹青大喊,「此路不通。」 葛曉佳一手推開女兒,拉開大門,一心要與前夫論理,門一開,她呆住,只見阮志東一臉血污,垂頭喪氣,衣冠不整,似一條狗似靠在牆角。 「看丹青份上,讓我進來洗把臉,這個樣子,叫我到什麼地方去?」 「發生什麼事??」葛曉佳驚惶失措,打開鐵柵。 倒是丹青心緒清,沒好氣的說:「開頭口角,繼而動武。」 葛曉佳恍然大悟,冷笑一聲,「可叫你碰到定頭貨了,活該啊活該,你莫以為天下女人都象我,吃了虧暗啞忍,打落牙齒和血吞,不聲張半個字。」 阮志東垂頭喪氣的進門來。 「報應,報應。」葛曉佳一直不停嘴。 丹青拉拉她衣角,「媽媽,算了。」 葛曉佳籲出一口氣,坐下來,斟杯酒,點支煙,忽爾笑了,「真舒服,今天天氣真好,清風徐來,涼颼颼,妙不可言。」 「媽媽,」丹青央求,「別這樣,他已經受夠。」 「有乖女兒替他著想,他還算命大。」 阮志東假裝聽不見,在衛生間洗刷。 那周南南養著好長的指甲,抓得阮志東一臉血痕。 丹青取了一管消炎鎮痛的藥膏給父親。 「你怎麼見人呢?」 阮志東咬著牙關不出聲。 葛曉佳走過來,看著前夫,又愉快的笑了,她是真的高興,裝都裝不出來,一邊說:「善惡到頭終有報,若謂不報,時辰未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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