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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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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在島上發生的事,可以想像,一定有好幾個版本,何不把它們都寫出來。 如心輕輕攤開紙筆。 忽然她耳畔聽到細碎的樂聲。 那是一首輕快的老調,名叫天堂裡的陌生人,這是指周如心她嗎? 她脫口問:「誰,誰放音樂?」 馬古麗推門進來,「小姐,喚人?」 「誰在播放音樂?」 「沒有人,並無樂聲呀,小姐,你聽錯了。」 如心再側耳細聽,果然沒有任何聲音。 她抬起頭,啊,疑心生了幻覺。 「小姐,」馬古麗說,「你累了,休息吧。」 可是接著又有電話進來。 「如心,我是仲智,聽著,有一位洪小霞女士說她也曾在衣露申島工作過。」 「為什麼都是女士?」 「也許女士們較為細心,看到報上啟事。」 「有無約她見面?」 「有,到她家中詳談。」 「我明天一早出來。」 「她住在維多利亞。」 「那更好,你在該處碼頭等我,明早九時見。」 「一言為定,對,你在宅子裡找到什麼沒有?」 如心十分惘悵,「什麼都沒有。」 「片言隻字也無?」 「一張照片都不見。」 「那也好,你可以安心在那裡住。」 怎能安心下來。 夜裡,如心做夢了,她看見自己從床上起來,憑窗眺望,只見異鄉之月如銀盤般燦爛,風吹過樹梢,沙沙作響,這等景色,簡直可用風情萬種四字來作形容。 她又聽到有人喚她名字:「周如心,下來玩,周如心,下來玩。」 如心雖然年輕,但自小姿勢一如大人,早睡早起,舉止端莊,生活正常,從未試過晚上出去玩,不由得心動。 她自窗子看下去,很清楚知道這不過是一個夢境,可是她看到年輕的黎子中與苗紅在樓下叫她。 他倆笑臉迎人,手拉手,如心一點也不害怕,反而替他們高興。 她高聲問:「誤會都冰釋了吧?」 黎子中頷首,「我倆永不分離了。」 如心由衷地開心,「那多好。」 「如心,你下來,我們談談。」 如心剛欲下樓,驀然驚醒。 鬧鐘震天地響,她連忙按住它,起床梳洗。 馬古麗跟她出海,在船上為她準備早餐,如心感慨這種特殊階級的生活過慣了,恐怕不易再做回一個普通人。 船到了,許仲智已站在碼頭上等。 他朝她招手。 他倆照著洪女士所給的地址找過去,原來是維多利唐人街一家中藥店。 年近六十的洪小霞女士抱著一個嬰兒出來見客。 她解釋:「孩子爸媽都上班去了,現在由我帶這孩子。」 如心笑笑問:「是孫兒吧?」 「這是最小的一個,大的已經進大學了。」 如心說:「謝謝你打電話來。」 「不客氣,那廣告是我大女兒看到的,她說,媽媽,桃花島主找你呢,大女幼時去過那島上作客,印象深刻,至今不忘,她叫它桃花島。」 「那是什麼年份?」 「請坐,讓我想想,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三女剛出生,嗯,那是一九六五年,我記得當時等錢用,便到島上做傭人,負責打掃。」 如心應了一聲,「島上有些什麼人?」 「有黎先生、苗小姐,還有一位姓麥的秘書小姐,以及其他三個僕人。」 「你在島上,有無遇到怪異之事?」 「我只做了七個多月,島上氣氛很壞,黎先生與苗小姐說是正籌備婚禮,可是天天吵鬧,黎先生時常大聲斥駡,摔東西,我們都躲起來,吵過出來收拾,只見所有珍貴的擺設都打得稀巴爛,看不過主人家這樣浪費,儲夠了錢應急,便辭工不幹了。」 如心側著頭想,「依你看,黎先生是否好人?」 洪女士搖搖頭,「脾氣那麼粗暴……」 「苗小姐呢?」 「很委屈,好像有把柄在黎先生手中,非嫁不可的樣子,時常背人垂淚。」 呵,太奇怪了,這是完全不同的版本。 「那麥小姐呢?」 「麥小姐也不過是雇員,但是看得出她有野心,她喜歡黎先生,可是黎先生不在乎她。」 「你走的時候,苗小姐有無生病?」 「呵,被你一提醒,我倒是想起來了,苗小姐患哮喘,一緊張,呼吸便轉不過來,要聞一種小瓶子藥,每次黎先生刺激她,她便發病。」 「有沒有醫生到過島上?」 「有,不過多數都是由船送苗小姐出去。」 「可是,我走的時候,苗小姐還是好好的。」 「她還到碼頭送我,是個美人,紅顏薄命。」 如心不語。 與麥見珍的觀點剛好相反,洪小霞肯定是黎子中辜負了苗紅。 「苗小姐待下人十分寬厚,見到我大女,每每送她糖果玩具。」 如心好奇,「是什麼玩意兒?」 「會眨眼的洋娃娃,還有一隻打開有音樂的盒子。」 「你覺得她不快樂?」 「不需要很聰明人都看得出來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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