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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那邊說:「你,小龍女。」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對方沙啞的聲音笑起來。

  這時,老總舉起紙牌,上邊寫著:「有什麼話說?」

  諸辰問:「你有話說?」

  「是否決定部署行動?」

  牌子上寫:「你會否提供更多線索?」

  諸辰不想照著牌子說話,「你想說什麼?」

  「人太多了,他們太工心計,不比你,單純可愛,替我問候朱太太,一個女人撐事業不容易,告訴她,她的《領先報》將獨步江湖。」

  嗒一聲,電話掛斷。

  「立刻追索電話來源。」

  因這一通電話,領先報諸人對諸辰真正另眼相看。

  那天,他們開會至深夜。

  每個人的崗位職責都重新編排,一環扣一環,每一篇文字都有緊湊聯繫,絕非無的放矢。

  矮胖不懂修飾的老總指揮下屬時忽然變得英明神武,大家都不多話,只說是,好,對,有把握,明日答覆等簡單字樣。

  午夜,女傭端進西洋參。

  他們喝過道別。

  在大門口,朱太太說:「誰送一送諸辰。」

  諸辰在領先報跑了這些日子,何嘗有人接送,正在納罕,忽然她明白到今時不同往日,她安危有問題。

  諸辰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正在這時,有人迎上來。

  原來是任意,他已在門外等候多時。

  大家笑,「小師妹的護花使者到了。」

  諸辰登上任意車子,忽然把他手臂抱緊緊。

  「害怕?」任意低聲笑著問。

  諸辰點頭。

  「現在縮手還來得及。」

  諸辰又搖頭。

  「那麼,你還有整班同事陪你赴湯蹈火。」

  諸辰勇氣回轉。

  任意深深吻諸辰手心,「我總在這裡支持你。」

  諸辰沒想到這人會在危急時這樣支持她。

  他倆回到家中。

  諸辰累極入睡,任意沒有回家,躺上在沙發上休息。

  清晨,門鈴響,任意惺松間忘記身在何處,以為是自已的家,本能去應門。

  門外站著周專。

  周專一見任意,便知已被他乘虛而入。

  任意卻說:「你別誤會。」一邊打呵欠。

  周專發呆,鼻樑像中了一拳,酸痛難當。

  「進來說話。」

  周專黯然說:「好好對待諸辰。」

  他轉身離去。

  「喂,喂。」

  任意卻沒有追上去解釋,他聳聳肩,關上門。

  諸辰起來了,「誰那麼早按鈴?」

  任意不打算瞞她,回說:「周專。」

  諸辰一愣,緩緩坐下。

  任意說:「你追上去還來得及。」

  諸辰柔柔面孔,她自覺老大,累得慌,已經沒有力氣懇求解釋抱怨,或希翼獲得寬恕,明知損失吃虧,也只得順天應命。

  她低聲說:「算了。」

  任意趁這機會與她攤牌:「朋友之中你總愛他多點。」

  「因為他擅長幫我寫功課,一次講師起疑,鄭重警告過我才停。」

  「你十分關心他起居。」

  「我也關懷你。」

  這是真的,說完這句諸辰黯然站起來,與任意緊緊擁抱。

  任意輕輕說:「我再也不會看其他女孩子。」

  諸辰忍不住微笑,「做不到的事不用掛嘴上。」

  任意訕訕地。

  諸辰說:「我得回報館工作。」

  這時電話響起,諸辰一聽,臉色謹慎。

  對方這樣說:「諸小姐,我是唐天顥,請你來捨下一次。」

  「現在你有話說?」

  「我們見面再談。」

  「給我二十分鐘。」

  諸辰丟下兒女私情,撲出門去,在車上她與老總通電話:「我此刻在往唐天顥律師住宅,她在八時零十分打電話到我家要求見面。」

  老總立刻接上去:「她是關鍵人物。」

  「正是,唐律師與男友張漢碧掌握子洋集團若干內幕。」

  這時,有人走近他身邊,與他說了幾句話,他聲音變了,對諸辰說:「聽著,我剛剛收到消息,張漢碧昨晚在獄中自縊身亡。」

  諸辰一聽,情緒大亂,車子在路中央走之字,尾隨車輛喇叭紛紛響起。

  諸辰把車駛到一旁。

  「諸辰,唐律師想必也已收到消息。」

  「所以她有話說。」

  「她的語氣如何?」

  「相當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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